“走！快點！”

“後面的跟上！快點！”

墨色黑天飄蕩著微熱的暖風，零星火把在淺草泥路上燃燒不休，一寸寸的火光，照進這群被俘的奴隸瞳仁中，似是閃爍著淡淡的期盼。

“快點！聽到沒有！給爺爺老實點！”粗大的麻鞭甩了下來，打在一個低著頭四處亂瞟的男人身上。

兩鞭下來，原本高大的男人就此倒下，鼻子嘴裡開始冒血，渾身抽搐，接著便沒了呼吸。

“啊！”跟在最旁邊的婦孺剋制不住驚恐，慌亂地大喊起來。

“殺人了！殺人了！”

“孃老子的，再吵吵這就是你們的下場！”塵土飛揚，落下無聲。

看著軍爺手中的麻鞭，這群老弱病殘噤了聲，不敢再多喊一句。

婦孺當中，一個穿著紅色衫子的女子，低著頭，一隻手抱著自己厚實的肚子，一隻手撐著柺杖，緩慢地走在隊伍的中間。

瞧著已經是五六個月的肚子，那鞭子便沒有揮下來，而是打在了走在右邊亂望不安分的中年婦女身上。

“想逃？誰要是逃了被爺爺抓回來，那可少不了扒皮抽筋，你們可想清楚了！”走在隊伍外圍看管的人，拉長了脖子，面色兇惡地吼道。

隊伍安靜了下來，只剩下老弱百姓的重重喘息聲和步伐紊亂的腳步聲。

“等下到了營地，都好好表現，被哪位官爺看上了，自有你們的出路，若是你們不聽話，只怕刀砍過來，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戚南星低著頭，無聲地加快腳步，紅色布巾包裹著頭髮和臉頰，將那和其餘人完全不一樣的膚色遮掩得隱蔽無比。

十四五歲的年紀，須得加快步子才能跟上隊伍，偏偏又揣著個大肚子，走起路來還微微擺動，顯得一點都不協調。

“快點！”隊伍走得很慢，外圍催促的爺們便有些不耐煩，伸手去推走在最後面的那幾個人。

野蠻的動作直接將瘦弱無力的老人推倒在地，發出陣陣哀聲。

後面有一隻手搭在戚南星的背上，似是想抓著她的衣衫以支撐著不摔倒。

身後的推力很大，戚南星腳下一歪，被野草絆倒在地上。

緊接著，一個推著一個，隊伍瞬間倒了一大片，哀哭連天。

“怎麼回事！”前面的軍爺跑過來，一條鞭子，無論男女，徑直地抽了下來，梗著脖子怒罵道，“老實點！活膩了是嗎？站起來！”

“官爺饒命官爺饒命！”人群跪了一路，漫天都是哭聲祈求聲。

“起來！”

戚南星在地上抓了一把泥，手臂一縮，是火辣辣的疼，她顫巍巍地爬起來，手指顫抖地互相搓了搓，接著便抹向自己的臉。

一臉的泥土灰塵，就像從泥垢汙泥裡剛剛爬出來的人。

她眼底有一瞬間的溼潤，是被鞭子抽疼的。

不能哭，哭了會被發現的。

她很快忍住了情緒，努力地憋著眼淚。

這裡不再是父皇和母后寵著她長大的皇宮了，這裡只有被殺和侮辱，還有看不到光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