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仁郡主。”文贊趕緊收回目光,恭敬地後退一步,他沒曾想四殿下會與朝仁郡主坐同一輛馬車前來,更不知道,四殿下竟與朝仁郡主如此的熟悉。
“堂姐,當心。”鄭皓元沒眼看文贊,先下了馬車繞過馬車就去扶鄭念如。
跟著的念夏、杏雨見此,早已經習慣鄭皓元做小伏低的姿態,文贊心裡詫異,可是見鄭皓元臉上光明磊落到根本不掩藏的親近,卻讓他剛開始的懷疑又站不住了腳。
鄭念如下了馬車,文贊又恭敬地行了一禮,這期間,他已經看清了這位朝仁郡主身上的衣衫,除了歎為觀止再也找不出形容的詞語來。
這精緻的程度並不是用繡花多少來形容,相反的,鄭念如身上的淺黃色的衣衫上的繡花十分少,可以說根本沒有,但你若細看,原本那些你以為是織出的花紋卻是一針針繡上去,依著布料原先的紋理,經脈清晰,這樣的繡工比起尋常的要複雜難上數十倍,這一件衣服又要花上多少的功夫。
“四殿下、朝仁郡主裡面請。”文贊絲毫不敢託大,此時已經要鄭皓元一般,目光裡都是崇拜激動之色,親自引著兩人進入院子。
一進入院子,立刻有嘩啦啦的水聲從遠處傳來,絲絲的涼意從藤蔓滿纏的走廊內傳來,一下子緩解了院子外的熱浪。
“文少爺有心了。”鄭念如縱然見過不少的奇思妙想,這個時候也由衷地讚歎一聲,這涼風引水而來,的確是心思巧妙。
文贊嘴裡含著笑,開心地向前引著,這才來到一處山縫之間的房子內,房屋並不高不大,開窗一道細細彎彎的水流就在窗旁,汩汩而下,屋內陳設更不多,一色黑沉木色的寬背圈椅,可坐可臥,屋四角放著黃菊彩蝶琉璃大缸,缸內鋪滿了冰塊,絲絲的冷氣蔓延開。
鄭念如卻看向牆壁窗前的掛著的衣服刺繡,飛針走線,活靈活現,畫中不是尋常花草、吉祥圖案,而是一幅畫,絲線的柔和將遠山黛色、小橋流水別有一番風味,與這溪流澗屋十分的應景。
文贊壓抑著心中的激動,她看了,她注意到了,而且停留了這麼長時間,一定是仔細看過,這裡的佈置他每一處都細細斟酌,為的就是現在得到能夠賞識他的知音。
鄭皓元自然不賞識,一進來,入座,看了一眼桌前擺放的果盤與糕點,將就也沒什麼特別的心意,然後就給文贊使眼色。
讓你辦的事情呢?
文贊立刻應首,也不著急,待一切水到渠成,那泉水流淌在石面的聲音慢慢浸透屋內所有的聲音,從煩躁到一切都慢慢地靜了下來,這才拍了拍手。
侍衛立刻出去,穿過走廊和假山,幾間同樣隱藏在山石之間的房屋同樣的格局,清風徐徐,侍衛看到出來的男子微微一愣,下一刻回過神來已經神色冷肅地帶著人往回走。
……
長公主只帶著自己貼身的侍女,跟著兩名護衛走在這清涼的走廊下,長公主因身形圓潤,夏日就比旁人更加怕熱一些,因此有人討好地將此處當作討好呈了上來,用的是拂風馬家的名號,且馬家與文家世代交好,因此,文贊並不知道馬家遞的帖子,來的卻是因為炎熱煩躁正要找一處清涼之所的長公主。
前一刻還在享受著這自然的清涼,而不是冰塊帶來的寒氣,心情慢慢下來,下一刻就站住了腳,看著眼前侍衛帶走的那一名男子。
跟在長公主身邊的侍女煙霞身子一抖,眼底閃過一絲驚恐。
“你也看見了?”長公主看著走過去的人,剛開始沒敢相認,因為她的人回來稟報的是,人已經死了,可是此刻再細想想,那就是屈湘。
當初長公主還惋惜了一陣子,後來既然人死了,死了還能有什麼辦法。
長公主立刻看向煙霞。
煙霞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公主饒命,公主饒命,當日這屈湘公子的確只剩下一口氣,奴婢是親眼見過的。侍衛說,活不過一晚,奴婢想著,這死在公主府晦氣,就……”煙霞戰戰兢兢。
“走,去看看。”長公主還是相信自個的人的,因為對方沒膽說謊。
煙霞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屈湘穿過樹蔭成林的小路,這裡就猶如被夏天遺忘了一般,身上長長的藕絲長衫隱隱生出涼意來,屈湘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但是,能用這樣的衣料做成長衫,卻穿在他身上。
屈湘不知道這一趟要面臨的是什麼,是看中他了?
屈湘努力回想著那些曾經見過的面孔,都是不認識的,但從衣衫舉止來看,非富即貴。文家二少爺喜的是風雅,設的是求而不得的局。
所以,今日這一位應該是有讓文二少爺十分心動的籌碼,這才單獨會見。
這裡已經是最隱秘的院子,平日裡並不對外,他也是第一次來到這間神秘的房子。
侍衛開啟門,示意屈湘自己進去,男子深吸一口氣,跨了進去,低調沉穩的陳設因男子腳步的跨入,藕荷色如煙紗般的色彩一瞬間就柔和了沉穩,徐徐瀰漫開的軟糯柔和隨著男子的步伐一步步印染開,盪漾了整個屋子。
鄭念如似乎一瞬間也被進屋的男子所吸引,縱然認識,此刻男子冷白皮的肌膚極大地凸顯了藕荷色的色度,就如陽綠底下的純白。
鄭念如下一刻的注意力就已經在衣服上,是她的衣服,換個人穿竟然有如此的效果,甚至,比她所想的效果都要真實生動。
鄭念如注意到,衣襟做了細微的改動,更符合這位男子的氣質。
“堂姐,是不是不錯?”鄭皓元知道堂姐滿意了,更因為這是他想出來的主意。
鄭念如點點頭,實事求是地給了中肯的評價。
“文二公子衣襟處的改良有畫龍點睛之效。”鄭念如很久沒有遇到一個有如此品味的人,當初,居南一也給她找過許多人,能讓她滿意的也不少,那幾年,是南鄭國服飾最繁榮的幾年。
“郡主謬讚了,也是因為郡主這件衣服的確是神來之筆,將這布料的優勢完全展示了出來,四兩撥千斤。郡主,實不相瞞,當日在行宮,下官也是偶然間見到郡主所穿服飾,這才千方百計想認識郡主,唐突了郡主,實在是……”
鄭念如挑挑眉。
“文二少爺對這些感興趣?”不是鄭念如驚訝,這事情若是女子所好倒也不足為奇,若是男子,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