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青玉樓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錐心的疼痛讓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
白婉茹已經哭的昏了頭。
看著青風陌生又帶著恨意的目光,青玉樓恨自己。
若是當年他能多分出一些精力照顧青風,也不至於在那次混亂中走失。
五千年。
整整五千年。
對於壽命本就久遠的神獸來說,五千年也就是從出生到成年的一個過程,對於強大的仙人來說,五千年也就是多閉關幾次。
可……對於青風來說。
這五千年,他多少次險些死掉,多少次死裡逃生。
哪怕是骨子裡的血脈,告訴他,眼前的二人就是他的親生父母,然後呢?
“風兒!”
青玉樓眼眶通紅,他扶著白婉茹,緩緩地跪下來。
“爹對不起你!”
青風心中動容,就在這時,楚雨楠走了過來。
她沒有理會青風,而是走到青玉樓跟前,把他扶起來。
“沒有對錯,若是有,也是這世界,這天地的錯。國家的戰亂非百姓能夠左右,當年的浩劫,同樣不能左右。”
青玉樓看著楚雨楠。
他眼中閃過一抹驚豔,這就是風兒的道侶嗎?
不是妖族。
楚雨楠轉過頭,看著青風,朱唇輕啟,道:“不管當年發生了什麼,都過去了,不是嗎?”
“你之所以這樣,無非是因為這麼多年,你委屈,你失落,你傷心絕望的時候沒人陪著你。可我們有什麼不一樣呢?如果不是我機緣巧合,獲得了元嬰期的修為,我早就死在了宇文柔若手裡,也就沒有了今天的我。”
楚雨楠看著他,輕聲說道:“你還有父母尚在人世,我呢?我連回頭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慘笑一聲。
青風心中猛地一痛。
他看著青玉樓,看著哭紅了眼的白婉茹。
“父親,孃親!”
“風兒!”
白婉茹掙脫青玉樓,撲向青風。
五千年裡,她又何嘗不是每日都活在痛苦和愧疚中。
若不是父親付出生命的代價,把他們送到凡人界,或許這輩子也沒有機會見到青風了。
青玉樓走過去,仔細端詳著青風。
他有些明白父親的用意了。
大長老走到楚雨楠身邊,笑著說道:“姑娘,謝謝你了,若不是你,恐怕這五千年的心結,沒那麼快解開。”
“老丈說笑了,終歸是血濃於水,我只是站在一個客觀的立場上,說了幾句該說的話。”
聽到楚雨楠的話,大長老唏噓不已。
仙界終究是沒落了。
想想青丘一族,當年也是天地間少有的大勢力,也是頂端的存在。
可是,一年不如一年。
直到現在,恐怕只剩下這麼多人了。
那些沒有一起下來的,但願能在青陽的帶領下,活下去。
“風兒,當初的事情不要怨恨你爹,是孃的錯,若不是……”
“孃親,我誰也不怨。”
青風搖了搖頭,笑著說道:“蠢女人說得對,爹孃在,尚有來路,爹孃逝,再無歸途。”
白婉茹點了點頭,隨即皺眉說道:“你怎麼這麼稱呼人家?”
說罷,她歉意的衝楚雨楠點了點頭。
青玉樓笑著說道:“不介紹介紹這位姑娘?”
“見過伯父伯母,小女楚雨楠,乃是大梁前任戶部侍郎楚翰辰之女。”
楚雨楠微微一笑,欠身行禮。
白婉茹瞥了一眼青風,對楚雨楠越發的順眼。
“楚姑娘無需行禮,剛剛聽聞楚姑娘說起自己的家世,若是楚姑娘不嫌棄,我倒是願意託大,認楚姑娘做個乾女兒。”
說完,她解釋道:“自從當初和青風分離後,我也曾想過再要一個孩子,只是妖族不像人族繁衍昌盛。加上修為的原因,修為越高,越難以繁衍子嗣,所以這麼多年來也沒能如願。現在得見青風,雖彌補了當年的遺憾,可不瞞你說,我真的想要一個女兒。”
面對白婉茹突如其來的說辭,楚雨楠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青風說道:“娘,沒有你這麼做事的,哪有剛見面就認人做閨女的?”
白婉茹也意識到自己唐突了。
她也是情緒有些不穩,加上對楚雨楠非常滿意,生怕錯過了這麼一個好姑娘。
“說的是,以後再說吧。”
青玉樓咳嗽了兩聲,把族人都喊過來。
大長老領著人,齊聲喊道:“拜見族長,拜見少主!”
青風詫異的看著青玉樓。
青玉樓感傷道:“此事說來話長,其實我早就知道你還活著,就在凡人界。不過當年昊天帝封閉了仙界,切斷了與凡人界的入口,哪怕是你爺爺也無法打破。後來,我們在鮫魚珠的投影中,看到你被斬妖刀砍中,還以為你隕落了。”
“那斬妖刀乃是和斬妖臺一體的,後來被昊天帝放在了二十七重天,也就是大梵天!”
青風眼底寒光湧動,咬牙說道:“大梵天派人下來了,先後兩位。”
青玉樓悚然一驚。
就連白婉茹都是一臉擔心的看著青風。
“他們人呢?”
“死了,一個被我煉化,一個死在了這裡。”
聽到他的話,二人才算鬆了口氣。
突然,青玉樓開口問道:“這裡是哪裡?”
放眼望去,天地間一片黑暗,空中也沒有星辰。
“廢土,對了,對你們來說應該是罪域!”
“這麼說這裡就是鎮壓巫天仙王的地方?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青風把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青玉樓這才明白。
一直以來,都說凡人界貧瘠,現在他算是明白了。
這已經不是貧瘠了。
若是不能讓仙界和凡人界的通道開啟,讓天地規則重新補全,凡人界早晚會消失。
“我們是被人指引過來的,不過怎麼離開,我們也不知道。”
聽到青風的話,青玉樓直接來到空中,目光掃向四周。
他的修為遠比青風要強,再者,他們也不是大梵天那樣直接打破壁壘,被天地規則壓制。
廢土之中,有自己的規則。
這些規則只會在天地間釋放黑霧,並不會壓制人的修為。
很快,他就看到了河中央的那條小船。
只是當他看到船伕的時候,一股寒意從心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