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國尚武成風，一方面是因為慶國靠北，民風彪悍，一方面也是自從女帝繼位後，大力推崇習武之風。

再加上文人儒士大罵武曌篡位，女子治國有違天道，罵她謀害了先皇，又毒死了新皇。

武曌自然不會就這麼算了，說什麼讀書人殺人不用刀，但是殺讀書人必須要用刀，不光要用刀，還要刀刀見血。

只有把他們殺怕了，把他們自以為的文人傲骨砸碎了，他們才知道這天下到底是誰的天下，而他們又是誰的臣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讀書人自以為熟讀聖賢經典，卻忘記了老祖宗留下來的治國之言。

筆桿子可以掀起輿論，卻難以平定山河。

最終，這天下，還得是誰拳頭大，拳頭硬，誰才能佔著理。

而史書也是最終的勝利者才有資格改寫，至於千百年以後，到那時候該死的都死了，除了史書誰又知道當初的事情？

官道上，長長的隊伍綿延數里。

前方有虎賁軍開路，後方有虎賁軍保護，能有如此待遇的在整個慶國只有兩人，一人是女帝，另一人則是前幾日剛剛敕封的國師：第五輕柔！

這個人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剛開始不過是在燈會上吸引了武曌的注意力。

後來被召入宮內，做起了武曌的貼身侍女。

沒有人注意到她，也沒有人願意把精力和目光放在一個小小的侍女身上。

可是突然有一天，她被封為了御書房掌印。

這時，她終於走入了滿朝文武的視線中，再後來她做了尚書，之後進入內閣，短短的三年時間她就成了左相。

她用了三年的時間走了別人一生都走不完的路。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已經是盡頭的時候，女帝突然下旨，封她做了慶國三百多年來第一位國師。

國師，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甚至連帝王都要以禮相待。

有人想要進諫，有人以死明志，有人聯袂上書……

都沒有用，亦如當初，武曌不顧眾人反對坐上龍椅，這次武曌未曾多看一眼那些大臣們。

長長的隊伍緩慢的行走著，四頭血統純真的雪原白狼拉著一架馬車。

馬車外面看不出什麼，內部卻奢華至極。

上等的鐵梨木桌案，上方純金的香爐中薰香嫋嫋，第五輕柔披頭散髮慵懶的躺著，身下是用一張張狐皮縫製而成的毯子，潔白如玉的小腿蜷起來，一雙嫩足微微晃動著。

即便外面寒風呼嘯，裡面卻溫暖如春。

馬車下面有特製的夾層，夾層內放有木炭，炭火的溫度從下面傳遞到馬車內，異常暖和。

第五輕柔一隻手託著下巴，一隻手抓著一本地理志一字一句的研讀。

看累了，她就看向頭頂，那裡掛著一幅畫像。

畫像上一名白衣女子抱著一隻白狐，畫像不知道出自何人之手，畫得栩栩如生，尤其是女子一雙靈動清澈的眼眸，看著畫彷彿與本人對視一樣。

“楚雨楠……”

第五輕柔嘴角微微上揚，看了片刻收回目光，再次看起了手裡的地理志。

……

“快點，都麻利點。”

朱玉良大聲催促著，看著手下一個個笨手笨腳的，他氣得幾次都想破口大罵，可看到不遠處曬太陽的楚雨楠，還是忍住了。

這卻不妨礙他心中腹誹，一群殺痞，除了殺人幹啥啥不行。

“朱老弟，吃飯了！”

老張端著一個大盆從廚房走出來，看了一圈，急忙說道：“快快快，把屋裡的桌子整出來。”

朱玉良對這個新的稱呼沒有太多的感慨，他只是有些後悔，為什麼昨天拜把子沒有拜完。聽到老張的話，他從屋子裡搬出桌子。

砰！

大盆重重的落在桌子上，盆裡赫然是一盆熱乎乎的滷肉。

老張學過殺豬，對於豬肉有著深厚的情感。

昨日朱玉良把這些豬肉送來的時候，他就想好了不下二十種吃法。

熱騰騰的滷肉冒著氣，撲鼻的香味讓人食慾大增，老張拿出刀子割下來一塊豬皮塞進嘴裡，吸溜一聲就嚥了下去。

“好，不過始終不如野豬。”

朱玉良有些好奇的撕下一塊肉，放入嘴裡燙得他臉都扭曲了，嘴巴不停地哈著氣。

不過燙是燙了點，好吃也是真的好吃。

英子端過來一個盤子，用刀子分割出來幾塊肥瘦相間的肉。

“妹子，來，嚐嚐老張剛出鍋的滷肉。”

“謝謝！”

楚雨楠笑著接過來，夾起肉吃了一口，滿嘴留香，肉質軟爛，肥肉沒有絲毫的油膩，有的只是滷肉獨有的濃郁香味。

“喊他們一起來吃吧。”

老張杵了杵朱玉良，朱玉良大手一揮，“都給老子聽好了，今天過年了，老張哥請吃飯！”

“好，謝張大哥。”

院子裡很快擺上了兩張桌子，朱玉良大口的吃著肉，看到老張抱著酒過來，他臉都綠了。

昨夜的事情他想了一上午，愣是沒想起來發生了什麼。

“老朱，這酒你得喝，喝完了，晚上咱們繼續。老張我這輩子也算是窩囊著過了一半，能夠給掌櫃的報仇，已經很知足了。現在又認識了你老朱，黑甲軍的副將，多威風，說出去都覺得有面子。反正老張我這輩子算是值了。”

朱玉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老張可謂是坎坷。

只是坎坷的人太多了，老張只是運氣好，碰上了楚仙姑，若非如此，誰知道在這大雪山深處還能有這麼個人存在。

“你倒是活得值了，也不問問英子。”

楚雨楠拖著椅子走過來，朱玉良下意識的就往後退去。

老張心裡直突突，看楚雨楠這架勢，像極了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江湖中人。

“大妹子，你這話啥意思？”

楚雨楠在桌子旁坐下來，自顧自的倒了一碗酒，“這麼多年了，如今家仇也報了，你不打算給英子個說法？”

朱玉良算是明白了，感情這位大神還打算牽個紅線。

廚房裡，英子切菜的動作停了下來。

老張摸了摸頭，一臉愧疚，楚雨楠暗道一聲好在不是真的鋼鐵俠。

“那個，妹子，俺老張嘴笨，腦袋也笨。妹子能不能說明白點，俺不是太明白。”

噗通！

朱玉良腿一軟直接趴在了地上，他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