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佈陣!”
晨露未去,朝陽剛起。
小院外面圍了不少人,有穿著魚鱗袍的鎮妖司捕頭,有身披重甲計程車兵。
隨著一聲令下,鎮妖司捕頭分散開來,每個人手中都捏著黃色符篆。鎮妖司的實力算不上強,金丹境少得可憐,然而靠著一手密不外傳的符篆,只要佈下陣法,哪怕是金丹期的大妖,也能擊殺。
天剛矇矇亮的時候楚雨楠便出門了。
等她回來,卻發現門前被人圍著,小院的牆壁上貼著各種各樣的符篆,這些符篆蘊含著精純的浩然正氣。
而浩然正氣,恰恰是妖物的剋星。
“你們這是做什麼?”
聽到楚雨楠的話,一名士兵扭頭看去,眼中閃過一抹驚豔,不過他依舊冷聲說道:“我等奉旨捉拿朝廷欽犯,無關人等速速離去!”
楚雨楠恍然,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瞞不了幾天。
只是沒想到對方來的這麼快。
神識掃過,鎮妖司的人和宇文家的將士涇渭分明的站在兩旁,兩名金丹境,二十餘名築基境。
倒是看得起她,若是十天前,面對這麼大的聲勢,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引頸就戮。
小院的牆頭上一隻白狐懶洋洋的趴在上面,曬著清晨的第一縷朝霞。
“大膽狐妖,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李元芳大喝一聲,震的人耳朵嗡嗡作響。
狐狸睡眼惺忪的抬起頭,看著站在地上的男子,目光一冷,化作一抹白光撲向李元芳。
李元芳不慌不忙的往後退去,同時雙手掐訣。
“起陣!”
小院四周的符篆光芒大放,一層光幕升起,將小院籠罩其中。
狐狸一頭撞在光幕上,疼的齜牙咧嘴。
見狐狸無法衝出陣法,李元芳提著的心逐漸放鬆下來。
這陣法連金丹後期的大妖都可以困住,堂堂一隻狐妖,晾他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
楚雨楠看著眼前的陣法。
原本水晶一般的陣法屏障,在她眼中逐漸透明,最後只剩下一根根金仙縱橫交錯,這些金線的源頭則是那些符篆。
想要破陣,從裡面幾乎不可能。
除非能夠強橫的打穿陣法,可若是在外面,只需要毀掉這些符篆,陣法自然會破除。
楚雨楠饒有興致的看著被困在陣法中的狐狸。
狐狸自然也看到了楚雨楠,可作為一隻有血性的傲骨的狐狸,他不允許自己低頭,他就是死也要死的頂天立地,死的轟轟烈烈。
狐狸再次跳起來,前爪抬起。
鋒利的爪子落在陣法上,直接劃過,陣法紋絲不動。
“狐狸蹬腿!”
強有力的後腿用力踹向陣法,陣法晃動一下後再次恢復平靜。
砰!
狐狸落在地上,把地面採出四個土坑。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陣法,把外面那些鎮妖司的人拉入了黑名單。
不要讓小爺出去,等小爺出去,全給你們毛拔了。
李元芳目光掃向鎮妖司的眾人,說道:“一起動手!”
“是!”
十多名築基期的捕頭一同結印,陣法開始緩慢收縮,眨眼間便小了一半。
狐狸氣的不行,這麼下去肯定會被陣法困住。
只見他突然人立而起,兩隻前爪如人一樣掐著腰。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狐妖要放大招的時候,只聽他大聲喊道:“主人!”
嗯?
眾人茫然的看著狐妖。
周圍一直沒有出手計程車兵彷彿嗅到了血腥味的豺狼。
楚雨楠微微一笑,這沒出息的東西,就不知道反抗一下,好歹也是金丹境的妖獸,簡直丟妖獸的臉。
她蓮步輕移走入人群,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
之前說話計程車兵想要開口,突然間想起了什麼,磕磕絆絆的喊道:“她……她就是楚雨楠!”
不怨他之前沒認出來,只因楚雨楠與畫像中的人相差甚遠。
畫像中所畫不過是一副皮囊而已,沒有任何的神韻。
如今楚雨楠外貌並沒有多大的改變,只是身上的氣質讓人沒法把她和朝廷欽犯聯絡在一起。
士兵剛說完,周圍便響起了拔刀聲。
只是刀剛剛拔出一半,就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按下,任由他們使出渾身解數,也沒辦法讓刀徹底出鞘。
梁勝雖然只是黑甲軍的一個先鋒官,可也是實打實的金丹境修為。
作為宇文述的心腹,他知道此行的任務就是不屑一切代價除掉楚雨楠。
“罪人楚雨楠,我等奉旨緝拿你回京!”
楚雨楠看過來,目光中帶著戲謔,“奉旨?李燁的旨還是宇文柔若的旨?”
“大膽!”
梁勝臉色一變,楚翰辰一案牽連甚廣,連他都忌諱莫深。
“膽敢冒犯陛下和皇后娘娘,你該死!”
說著,他拔刀砍向楚雨楠的脖子,在他眼裡,楚雨楠不過是一個柔弱女子。
這一刀下去,唯獨遺憾的就是浪費了這麼一副好的皮囊。
楚雨楠笑著,清澈的目光沒有絲毫波動。
“殺我,你算什麼東西!”
楚雨楠笑容一斂,冷聲喝問道。
她隨手一揮,梁勝如遭重擊,身體向後飛去,混雜著內臟碎塊的鮮血從口鼻噴出。
這一幕落在李元芳眼中,讓他深受震撼。
楚雨楠沒有理會將死的梁勝,轉身看著李元芳。
“你們鎮妖司也要殺我?”
李元芳心頭一顫,連忙說道:“我等只是奉旨緝拿狐妖。”
楚雨楠看著他,許久才收回目光走入院內。
那能困住金丹境的陣法,對她而言卻沒有絲毫阻攔,在她穿過陣法的時候,周圍上百張符篆在火焰中化作灰燼。
十幾名捕頭紛紛吐血不止。
他們的為了掌控陣法,心神與符篆相連,符篆被毀,心神也遭受了重創。
“這狐妖是我的寵物,若有下次,鎮妖司便不用存在了。”
森然的殺意讓李元芳打了個冷顫,當即拱手說道:“我會如實回稟掌監大人。”
鋪天蓋地的壓力消失,李元芳渾身一輕。
他知道楚雨楠不殺他不是怕鎮妖司,只是需要他回去告訴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權者,她楚雨楠已經不是那個任人揉捏的戶部侍郎之女了。
迎著朝陽,李元芳沒有騎馬。
在他身後一眾手下垂頭喪氣,十幾名築基期的捕頭互相攙扶著。
“大人,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一名捕頭不甘心的說道,他們鎮妖司雖不干涉朝政,可地位卻高高在上,哪怕一方城主,也要對他們禮讓三分。
可如今卻被朝廷欽犯打了臉面。
“你想報仇?”
李元芳目光陰沉的看著說話的捕頭。
捕頭面色一僵,問道:“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噗嗤!
一柄短劍刺入捕頭的小腹,李元芳轉動了一下劍柄,捕頭臉色痛苦,不可思議的看著李元芳。
“為……什麼……”
李元芳眼底閃過一絲不忍。
眾人丟下一具屍體繼續趕路,沒有人注意到,山林間,一隻白狐正盯著他們。
等他們走遠,白狐才悄然消失。
村子裡的俠士突然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小院門口,站著數十名身穿重甲計程車兵,有人已經認出了這些人是出自梁國最精銳的部隊:黑甲軍。
這些士兵身上沒有任何的傷勢,所有人都保持著拔刀的姿勢。
他們好像被人封印了一樣,傻傻的站在原地。
一連三日,遊俠們來了一批走了一批,有人傳言說看到大梁的黑甲軍往居庸關趕來,總不能是因為這院子的主人而來吧?
楚雨楠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
戶部侍郎楚翰辰因貪汙被滿門抄斬,朝堂的事情他們不知道,只知道楚翰辰貪汙銀庫,倒賣軍糧。
沒人去同情院子中的楚雨楠。
甚至,他們更願意看到楚雨楠被官府緝拿,問罪。
更有甚者,則希望官府能把楚雨楠扒光了,吊在城門口以儆效尤。
寬闊的官道上。
綿延數里的黑甲軍日夜不停趕赴居庸關。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要打仗了,好像是和居庸關外的太行山有關。
入夜,將士們安營紮寨。
中軍大帳燈火通明。
柱國大將軍兼平西王的宇文述,正坐在桌案前,看著面前的地圖。
太行山天地靈氣暴增,儼然已經成為了洞天福地。
然而太行山地理位置雖然在梁國境內,卻屬於關外之地。
來的途中,收到小妹柔若的書信,說是楚雨楠現身在了關外,他讓梁勝帶領四十名黑甲軍過去拿人。
現在應該在回來的路上了。
“報!”
“講!”
宇文述看著跪在地上的傳令官。
“稟大將軍,梁先鋒的遺體突然被人扔在外面!”
宇文述面色一沉,喝問道:“沒抓住人?”
“沒,來人實力很強。”
“狐妖?鎮妖司還是一如既往的廢物。”
宇文述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殺意。
……
“按你所說,梁勝的屍體已經送給了宇文述。”
白狐跳上桌子,捧起茶杯灌了兩口。
見楚雨楠沒有迴應,他問道:“你的實力現在完全可以去京都,把宇文家的人全部宰了。”
這兩日他盤桓在村子裡,已經得知了楚翰辰被朝廷抄家滅族的事情。
這要是按照他的暴脾氣,肯定衝入京都,把宇文家全部宰了。
什麼大將軍,狗屁的皇后娘娘。
楚雨楠看著狐狸,語氣平靜道:“報復一個人最好的方法不是殺了她,而是讓她一點點在絕望中死去。”
看似平靜的話語,卻讓狐狸忍不住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