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得意,斜瞟著眼睛:“咋長得,恁個又尖又翹的,獨這個不學你娘,她可是平的。”保養得宜的手從秀荷腰谷繞過去,嘴上吃吃地笑著,風騷又嫵媚。
暗示她今晚上有得人疼。
“乾孃再取笑人,不要你幫忙了。”秀荷最受不了就是紅姨這樣的眼神,連忙把衣帶拽過來自己系。
紅姨順勢鬆開手,叮囑道:“新娘子這頭一身白可得保管好,回頭老了死了,還得再把它換上,不然可入不了他梅家的棺。”
一邊說,一邊叫喜婆把秀荷穿好了扶出去。
喜婆唱一聲:“請出廳,做人好名聲——”把秀荷望堂廳裡一面倒置的米鬥上坐好;再唱一句:“坐依正,新娘得人疼——”年長的婆子便走過來為秀荷挽面梳頭。
那唱腔渾沉冗長、悠遠古怪,明明喜慶,怎生卻似那橋下行-巫的女瞎子在唸法事,迷迷沉沉,似昏似醒。
一面鏡子把人影對映,頭髮先梳,姑娘的抓髻不紮了,綰成一朵連環曲婉地盤在腦後,插一支金簪把花戴上;待臉面開全,打上胭脂,紅唇兒再把口脂輕抿,那鏡子裡頭一張新鮮嬌俏的臉兒便現了出來……明眸善睞,春水泛波,楚楚動人,婆子們嘖嘖誇讚。
秀荷稍稍把釵子往斜裡一移,少時一想到要嫁入梅家就又憧憬又羞怕,臨了臨了,怎麼心裡頭反而靜靜的,竟然靜得出奇。
紅姨沒嫁過人,從來就把子青的閨女當做親生的疼,秀荷沒哭,她看著秀荷出嫁,自己眼淚倒一把一把地掉:“去了別人家,這犟脾氣可得好好改改,做人媳婦可不比當閨女,要吃得了委屈、咽得下苦……咽不下去也是你該。總勸你你也不肯聽,那庚三少爺多好,生得俊、又能幹,還護你,結果現在被你害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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