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曲上前半步。

用手輕捻那一小撮黑色粉末，放在掌心仔細觀看。

“奇怪……”相里曲微微皺眉。

這位秦墨鉅子似乎發現了什麼，可又好像不太確定。

相里曲又伸手輕捻出一小撮黑色粉末，放到鼻尖下輕嗅。

良久，這位秦墨鉅子面色漸漸變冷。

他沉聲問道：“王都尉，敢問此物真的是仙人所賜之物？”

王翦答道：“自然是仙人所賜，在下怎會欺瞞先生！”

“相里先生有什麼問題嗎？”嬴稷反問道。

“呵，王上要小心些，莫要被奸人所矇騙！”相里曲冷哼一聲，不滿道：“老夫雖說不曾有過仙緣，但好歹也是墨家一派執牛耳者，一生潛心研究萬物之理，任何奇淫巧技休想瞞過老夫的眼睛！”

“王都尉手中這黑色粉末看似玄妙，實則不過是木炭與硫磺混合罷了！老夫只輕輕一聞，便能辨別出那刺鼻的硫磺之味！”

“除了木炭與硫磺之外，想來還有一種無色無味之物從中調和，老夫肯定見過，但類似之物很多，一時之間還無法做出判斷。”

相里曲不愧是秦墨魁首，只是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將黑火藥的成分給分析的八九不離十！

“哈哈，王愛卿，你作何解釋？”嬴稷雙眼微眯，看向王翦，笑問道。

說是在笑，可嬴稷的眼底卻劃過一抹鋒銳的光。

王翦滿臉震撼：“神了，相里先生怎知這仙人之物的配方用料？”

“先生說的不錯，仙人所賜之物其實很簡單，分別為硫磺、木炭、和硝石三物調和而成！”

相里曲一愣，有點沒反應過來。

“這剩下的最後一種調和物是硝石？”

相里曲皺了皺眉：“倒也沒錯，硝石的特性確實滿足，可這三種皆平平無奇之物，組合在一起，又能有何用？”

“相里先生，這黑火藥用處可大了！”王翦正色道：“這些原材料確實都很常見，但是難就難在比例的調配上，若是使用得當，甚至可以焚山煮海，穿金裂石！”

相里曲滿臉錯愕。

秦王嬴稷笑著搖了搖頭，表示不相信：“王愛卿說笑了，焚山煮海，穿金裂石，乃是仙人神通，又豈是這小小小粉末能做到的？”

“王上請看！”王翦見嬴稷和相，裡曲二人不信，也不囉嗦，緩緩攤開自己手中那捲金冊。

金冊的模樣，類似於天空中金榜的縮小版。

似乎是設定好了一般，金冊剛一開啟，一方淡金色螢幕緩緩投影在大殿之上。

【黑火藥，華夏四大發明之一，在外界適當的能量作用下，自身可進行迅速而有規律的燃燒，同時生成大量燃氣。】

【主要利用於槍彈、炮彈的發射藥和火箭的助推器及其他驅動裝置的能源！】

仙人那獨樹一幟的冰冷機械語音，在大殿中迴盪。

與此同時，淡金色螢幕上的畫面開始轉變。

只見在一片空曠的空地上，端放著一個小小陶罐。

陶罐裡面大約裝有二兩左右與王翦手中相同的黑色粉末，一條淡藍色引線引出，而在陶罐一尺、三尺、六尺、九尺外，分別設立了四個稻草人、四面野兔皮毛、及四塊松木板！

“滋滋……”

就在此時，淡藍色引線被點燃。

引線迅速燃燒，不消片刻便抵達裝滿黑火藥的小陶罐。

“轟！”

片刻後，只聽一聲巨響，瞬間燃起一顆巨大的火球！

裝有黑火藥的小陶罐直接破碎，飛出無數碎陶片，六尺範圍內的三個稻草人渾身燃起熊熊大火！

第一面、第二面野兔皮毛也被燃燒，面目全非！

只不過可惜的是，野兔皮並未被洞穿。

至於松木板上，唯有陶片劃過擦破的痕跡，聊勝於無。

“這黑火藥，確實有可取之處，”見到此景，秦王嬴稷微微點頭。

“但是威力看起來也不大啊，只能造成大火，勉強炸開陶罐，連那兔皮都沒洞穿。”

“王愛卿口中所言的焚山煮海，穿金裂石，是不是誇張了些？”

相里曲嚥了咽口水，聲音微顫道：“王上，您可能忘了，方才放入陶罐中的黑火藥，只有區區二兩……”

“若是放入二十兩，二百兩……”

相里曲激動道：“不僅如此，還有裝載那黑火藥的只是陶罐，王上您可以想一想，若是將其換做銅罐，產生的碎片莫說野兔皮，恐怕背後的木板也可挨個洞穿！”

話音剛落，淡金色螢幕上的畫面一轉。

這次就不是摳裡摳搜的二兩黑火藥了，而是直接換成了三十斤！

陶罐的體積也變得龐大了十數倍！

只不過在陶罐外，依舊是一尺、三尺、六尺、九尺外，分別設立了四個稻草人、四面野兔皮毛、及四塊松木板！

“滋滋……”

就在此時，淡藍色引線被點燃。

這次的引線極長，足足等了好一會兒，才抵達裝滿黑火藥的陶罐。

“轟！”

突然間，火光大作！

只聽一聲巨響，瞬間燃起一顆巨大的火球！

滾滾濃煙沖天而起，整塊淡金色螢幕都被濃煙籠罩，就像是一座小型火山爆發！

裝有黑火藥的陶罐直接破碎，飛出無數碎陶片，作為參照的稻草人、野兔皮、松木板悉數被籠罩其中！

待濃煙散去，別說稻草人了，連野兔皮毛都燃燒殆盡，四面松木板被陶片打得就和篩子一樣，無一完好！

嬴稷目瞪口呆，喃喃自語道：“這便是仙人所賜仙物的威力嗎……”

這還不算，畫面接著一轉，此時是一座山頭。

黑火藥也被換成一種黃色火藥，但是此時的畫面不甚清晰，只能隱約看見黃火藥被裝在某種容器中，用量及點燃方式都不清楚。

然而一聲滔天巨響後，那一座山頭，直接被整個炸平！

嬴稷滿臉震驚！

王翦沒騙他，那座山頭，真的被火藥炸開了！

這是什麼，這簡直就是仙人神通啊！

“此物，可抵得上十萬……不，百萬大軍！”

“我大秦若是能有這足矣開山裂石的黃色火藥，不費一兵一卒，便可一統天下！”

嬴稷眼神火熱，罕見的在眾人面前失態。

“王上，根據仙人給與的記憶，先前相里先生有一點錯誤，這黑火藥的威力雖大，但也有限，並不能炸開銅罐，若是製造觀賞用的煙花炮竹倒是綽綽有餘。”

王翦解釋道：“至於這足以穿金裂石，炸平山頭的黃色火藥，又名炸藥，仙人說的很模糊，並且連調製配方也並未給出。”

“哈哈哈，無妨，無妨！”

嬴稷仰天大笑：“有此黑火藥，一統六國者，必我大秦也！”

說著，嬴稷忽然面色一冷。

“相里曲，王翦聽令！”

“微臣在！”

“寡人命令爾等二人，即日起放下手中一切事物，潛心調製研究黑火藥及其用途！”

“可呼叫精兵五千，在咸陽城三百里外秘密營造一座大營，無論用時多久，耗損多大，凡有所需一併應允！”

“除了陶罐黑火藥外，寡人要你們將仙人方才敘說提及黑火藥可用的槍彈、炮彈、火箭等一應研製而出！”

“若是可以，那黃色火藥也要研製而出，不惜一切代價！”

夜色深沉，秦王嬴稷威嚴的聲音，在幽靜無人的大殿中迴盪。

“喏！”王翦，相里曲單膝跪地，鄭重領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