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侯國外事館員外部賈詡此時也在小心翼翼觀察這位郡主的神色。
這次由他出使異邦,也原本只是要尼拉力公國周邊諸國答應秦軍出兵,往小了說也算是圓一會這位郡主帶兵打仗的念頭。
秦侯國如今大興法治,但無數階層,無數圈子約定俗成,習以為常的法治,扛旗之人可只有一位。
如今家大業大的秦侯國,可全都是已經故去的秦國國母徐賢師和一統全域性的秦王拉起來的國度。
眼下這個時代,力求人人平等的法治治國思想出現不足五十年,除開接受力較強的年輕人,一些老人,一些從中原或者其他地方而來的百姓,等級分明的階級思想還很是嚴重。
秦王現如今還在世,沒多少牛鬼神色敢跳出來撩撥那位的鬍鬚。
但假以時日那位要是百年歸天,又有多少人能擔得起掌旗的位子?
秦侯國內那位儒學大家後裔,新儒掌門人蔡琰不行,如日中天的兩位法家柱石也不行。
更別說速來被人瞧不起的商賈,也就是秦侯國明面上釋出令文,不得有歧視之舉,要不然那些商賈還是如同中原世家勳爵樣的大肥豬。
只不過那些商賈的地位沒有同中原那般,可以隨意找個由頭滿門抄斬,最後全部充公。
還有那些整日研究新奇事物的工學門派,有幾個是玩心眼的傢伙?
軍人上臺,那就更無從談起。
安穩祥和,現在有百家爭鳴之象的秦侯國,可謂是魚龍混雜,甚至要比中原一言堂的儒家還要複雜。
複雜歸複雜,可這個朝氣蓬勃,散發無限生機的秦侯國,註定不是那個死氣沉沉,只是貴族世家逐鹿爭鋒的中原可以相提並論。
遲暮者的歸宿只有墓葬。
自從來到秦侯國,賈詡也一直在謀求出路。
依靠這一身才學混跡在秦侯國的外事館。
但若想在進一步,可謂是難如登天。
實行法治的秦侯國,可不是靠一張口若蓮花的三寸不爛之舌就能登的廟堂高位。
沒有幹出一些功績,沒有為官清廉的品行,就不要踏足秦侯國官場,免得落個身首異處。
踏入秦侯國官場的賈詡,也一直謹小慎微,從小儒家言行,讓他到也適應這個沒有太多蠅營狗苟,朝堂上全是生意的秦侯國官場。
再說秦侯國的官場也不只是光畫餅,不做任何實際表示。
只要透過秦侯國官場考核,哪怕只是一個文書小吏,也是一個鐵飯碗。
那位秦王組建的衙門,打擊貪腐,清掃魚目混珠之輩的手段很是強硬。
這麼些年塔里木沙漠邊境都已經樹立起了好幾片林場。
進入秦侯國官場的賈詡,也在無時無刻吸納完全實行另一套治國之路的秦國法治知識。
為官這麼些年,也為秦侯國一些地方不合適的法治律條進行了更改。
能力他是有,可不管是哪個家國,哪個圈子,只有有人聚集的地方,總是免不了人情世故。
秦侯國的儒家,在這個國度更多的事教授與人為善,教人向善,一些律條的更改由不得儒家學派插手。
員外部賈詡也自然心裡清楚這番模樣是為何。
一個統一國家總歸要確認一種治國之法,總不能上午實行法家法治,下午實行儒家孝治。
員外部這個官職,已經是賈詡能在秦侯國外事館做的最大的官職,放在秦侯國內部也是正二品大員。
可一個正二品豈能滿足他的心,他賈詡自然為自己不是魚目混珠,不學無術之徒,青史留名,改變世道的機會,又有幾個讀書人能狠心捨棄。
人活一世,總要有所求,求財,求名,求愛,若什麼都無所求,那還不如早點找個歪脖子樹,一了百了,免得徒留世上體驗各種痛苦。
早年間在身死的王卓麾下當值,自然是想著治國安邦,教化萬民,可惜天下世道漆黑如墨,若是他鶴立雞群,妄圖眾人皆醉我獨醒,恐怕早就在某個不知名的夜晚被看不慣他的世家貴族拿了腦袋。
可秦侯國不同,這裡有很多很多同他起於微末的平民百姓,每一個如今在秦侯國各個崗位上發光發熱的人,都是幾十年前被壓迫欺凌的人,或者後代子孫。
當組成一個國度最基本構成的百姓,團聚在為他們出謀劃策,力求世道清白的一人身下,早就佔據了最難能可貴的一項立於不敗之地的大勢。
一群綿軟無力的羔羊,被一頭猛虎帶領,甚至這頭猛虎還不遺餘力的幫助他們武裝利齒,尖爪。
最後會不會向以前吃肉喝血的餓狼報復,那是顯而易見之事。
他賈詡想往上走,進入秦侯國真正的中心階層,如今缺的就是一條門路。
而眼前的這條門路,又有什麼比擁立之功還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