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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旗袍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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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母親那天一時興起的邀約,岑晏並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霍素芳正兒八經下了張請帖給遲早早,邀請她作為岑晏的女伴參加章幼卿的歸國宴。

岑晏料想遲早早是不願意參加這樣的活動,打電話替她推辭。沒想到母親居然語重心長地勸說他。

“你爺爺不喜歡早早,我也不瞭解她,你得給我們個機會認識她。如果你真希望長久走下去,以後這樣的場面她必須得經歷。光靠你護著不成,她得自己學會面對。”

岑晏知道自己母親雖然看著柔弱,主意卻很正。而且心中始終是向著他的。“我會轉告她您的邀請。”

週一下午只有一節課。下課前,岑晏走到遲早早的位置前敲了敲她的桌子:“下課一起走。”

“有事嗎?”遲早早下意識以為是公事。

“……沒事不能找我女朋友嗎?帶你去約會。”

旁邊的同學聽到都豎起了耳朵,什麼情況?鐵樹開花了?

遲早早撓撓後腦勺,一時還真有點不適應這個身份的轉變。她瞅瞅自己身上萬年不變的牛仔褲:“那你等我回寢室換套衣服。”

遲早早的衣櫃裡沒有一件拿得出手的衣服,她翻箱倒櫃最終找出一件黑色運動款的連衣裙。

“就這樣吧。好歹是條裙子。”她投降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第一次意識到她活得太糙。“小小,週末陪我去市裡逛街吧?”

“戀愛果然使人脫胎換骨。”肖筱感慨道。

“明明是使人貧窮。”

遲早早不知道別人的約會是什麼樣的?也許是他們認識已久,岑晏瞭解她的習慣喜好,所以每樣都安排得恰到好處。電影看的是她喜歡的喜劇,晚飯吃的是她最愛的粵菜。簡單卻很默契。

在商場五樓吃完飯,兩人下樓隨便逛逛消食。遲早早習慣走路風風火火往前衝,岑晏牽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身邊:“剛吃完飯,走慢點。”

遲早早於是放慢了腳步,走在他身邊。看著商場中形形色色像他們一樣手牽著手的情侶,突然對這段戀情有了一點真實感。

“你替我給章幼卿選一份歸國禮物吧。代表我們兩一起。”

岑晏的話好像是把當家的主權都交給了自己,“我們”這樣的詞實在讓人安心。

“她喜歡什麼?包?或者護膚品?”遲早早想象中典型的富二代大小姐應該是像姜芯那樣名牌加身,最愛的無非是包包和化妝品。

“她不喜歡那些。除了拉琴,平時我看她Facebook上po的都是些動漫,手辦之類的。”

都是些二次元的玩意兒,遲早早也不懂。如果肖筱在這裡或許能給她支招。

“既然她最愛的是小提琴,不如送把琴?”

“她有一把德國名制琴師為她量身定製的琴,我們送的她未必用得上。”

也是,隔行如隔山。他們這些外行人除了看品牌看價格,別的都不懂。這可難倒遲早早了。

他們經過一家出名的水晶飾品店的時候,遲早早瞟到了櫥窗裡擺的創意水晶系列。裡面有一個水晶球,球裡有一隻小柴犬騎在一匹紅色小馬上,兩個動物都做的栩栩如生。

她拿起來隨手搖動了一下,水晶球裡有雪花揚起,落在小柴犬的鼻頭上,很是可愛。“不如就買這個吧?”

岑晏對這些小女生的玩意兒看不出什麼道道,“有什麼講究嗎?”

“柴犬騎在馬上,寓意是馬上有財!誰也拒絕不了這樣美好的祝福吧?”遲早早得意洋洋的樣子和水晶球里昂著頭咧著嘴的小柴犬一模一樣。

岑晏失笑,不愧是遲早早。“那就這個吧。買兩個,也送你一個。”

服務員給禮物打包的時候,岑晏接到了個電話,期間一直在瞟遲早早。“好,我問問她。待會給您回電話。”

“什麼事?”遲早早用眼神問他。

“我母親在試旗袍,問你願不願意替她去參考一下?”

“我?我不懂這些的。”

“不拘這些,老人家就想有人陪圖個樂子。”

“好吧。”遲早早不好拂了長輩的意,只能硬著頭皮隨他去。岑晏回了個電話告知對方他們所在的地址。

他們剛一出商場就看到有輛賓利停在路邊,司機搖下車窗:“晏少爺,太太讓我來接你們。”

“嗯。”岑晏為她拉開車門,遲早早坐進去大氣都不敢出,心裡直髮虛。

“我穿這樣見你母親是不是太不正式?”

岑晏眼皮都不抬:“比上次正式。”

“……”說的也是。

遲早早以為會帶她去另一個金碧輝煌的大商場,沒想到車子在街上七拐八繞進了一條小巷,停在一個沒有牌匾的店門口,門是舊時那種木板拼的,掩了一半,從裡面洩出昏黃的燈光。

司機先下車敲門,有個夥計跑出來,搬開一塊木板:“請進。”

遲早早挽著岑晏走進去,這裡面是一戶裁縫鋪子,岑晏的母親坐在藤椅上和一位老人聊天,兩人都輕聲細語,遲早早跟著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看到他們進來,屋裡的人同時抬頭。霍素芳朝遲早早招手:“你們到了啊?來和姚伯伯打個招呼。”

姚姓老人是個老裁縫,年近六十,和她母親認識十幾年了。當年岑清讓和霍素芳成婚是在英國辦的,一切都是西式的做法,簡簡單單在教堂進行公證,然後請在英國的朋友們吃了頓自助餐。那時候霍素芳甚至都不清楚岑家的背景。

岑世堯對這樁婚事很是不滿,沒有出席。直到岑晏出生,他勒令岑清讓夫婦回國重新舉辦一次婚禮,為的是讓岑晏這個長子嫡孫正式在岑氏的親朋好友中露面。

即使霍素芳並不是主角,她婚禮儀式上穿戴的衣衫鞋履,各種首飾還是多得嚇人。當初就是這位姚師傅親手為她縫製的嫁衣。那個年代姚師傅已經是譽滿亞城的大裁縫,也是岑家的專用裁縫。

姚師傅上門為她親自量身,大概是看出霍素芳初入岑家的緊張不適,出聲安慰了她。還教導了她一些岑家必須要注意的規矩。從這之後,兩人成了忘年交,這十幾年霍素芳出席重要場合的衣服都是姚師傅做的。

近年來,姚師傅已經退休,不再為人做衣。只有霍素芳這樣的老友能請得動他出手。

“姚伯,好多年不見。您身子骨還和原先一樣硬朗。”岑晏小時候陪母親來過姚家裁縫店很多次。這裡一磚一瓦還和十幾年前一模一樣,好像在這裡歲月不會流逝。

“不行了,現在眼睛都老花了。要不是你母親,我真不願意再拿剪子。”姚師傅從桌上摸起老花鏡架在鼻樑上看向遲早早:“這位就是遲小姐吧?”

“姚伯好。”遲早早乖巧地打招呼。

“上次見你還圍著你母親討糖吃,轉眼就到了帶女朋友回來談婚論嫁的時候,到時候新娘子的嫁衣可必須找我老姚哦!”

“老姚,你別拿遲小姐打趣。還早著呢。”霍素芳私以為兩人關係還遠不到談婚論嫁的地步,想替兒子解圍。沒想到岑晏主動說:“到時候還要麻煩您多費心。”

遲早早和霍素芳同時看向岑晏,默了一秒,各有所思。還是老姚打破了沉默:“現在的小孩子都不興穿旗袍了,說不定到時候你們吵著要穿婚紗,我老姚可沒轍了。”

“旗袍是一定要備一套的。”岑晏似乎心中早已勾勒好未來的藍圖,這一次藍圖裡有她的身影。

“說到旗袍,差點忘了正事。你們替我參考下這幾件旗袍哪件合適穿去幼卿的歸國宴?”霍素芳起身,夥計拿下搭在衣架上的新旗袍遞給她。

她步入試衣間去換衣,過了一會兒,試衣間裡傳出聲音:“早早,你過來幫我拉下拉鍊好嗎?”

“誒。馬上。”遲早早快走幾步,進了試衣間,拉上簾子。

旗袍的拉鍊在背上,已經拉了一半。霍素芳將頭髮挽起,讓她幫忙拉上來。

狹小的試衣間裡,霍素芳背對著她輕聲說:“早早,我兒子和他爸一樣,是個認死理的人。他認定了你就不是圖一時的快樂,他已經想好了你們未來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的規劃。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享受當下的生活方式,這樣的愛對於你來說會不會太沉重?”

遲早早斟詞酌句地思量著如何回答,這比任何一次談判都讓她緊張:“阿姨,我懂您的意思。您怕我只是玩玩會傷害到岑晏。第一次和您見面在那樣的情境下實在說不過去,但請您相信,我們都是對待感情很認真的人。”

或許是想到了他們上次見面的場景,霍素芳輕笑了一聲:“年少荒唐是美好的,我並不是那種封建的家長。你或許猜不到,我和岑晏爸爸當年在倫敦有多荒唐。”

霍素芳想起自己和岑清讓的第一次是在他那輛老別克車上。他那時候騙她說自己是個勤工儉學的窮學生,她還總是從餅店裡偷拿些糕點出來接濟他。現在想起自己真是單純,哪個窮留學生還能買得起古董車。憶當年,誰的青春又不是這樣荒唐過來的呢?

拉鍊拉好,霍素芳側過身來。遲早早看到她提起岑晏父親時,臉上帶著一種柔和的少女神色。這具瘦弱乾枯的身體裡似乎蘊藏著一種韌性,想必岑父當年一定很愛她,才能讓她在失去他以後的日子裡靠著回憶的溫暖支撐下去。

“在你眼裡,岑晏是你的什麼人?”霍素芳問她。

遲早早不知為何腦海中第一反應是想起了天上那顆叫岑晏的星星,她笑答:“他是我的光。”

聽到這個答案霍素芳的眼睛亮了一下,大概只有愛過的女人能懂這種感受。他是指引你前路的光,是你黑暗中唯一的依靠,是你不願放棄的信仰。

“我穿這件旗袍好看嗎?”霍素芳在她面前轉了個圈,黑色的旗袍上點點梅花栩栩如生,像是隨時要墜下來。

“很美。”遲早早由衷地說。

“讓老姚給你也做一件。你陪我穿。”霍素芳掀開簾子走出去,叫姚師傅給她量尺寸。

姚師傅像是早就知道會有這一遭,尺子粉筆頭都備好在桌上。“遲小姐跟我移步到這邊來。”

遲早早終於知道今晚霍素芳叫她來的目的。她這是知道自己沒有合適的衣服出席宴會,想給她買又怕她難堪,於是找了個藉口將她誆到這裡來。

岑晏一定也知情,他在背後輕輕推了她一把:“去吧。姚伯手藝很好。”

遲早早的身材和霍素芳相近,都是高瘦的型別,腿又直又長,穿旗袍很好看。她身上還多了一分少女的朝氣,老姚很少給小女孩做旗袍,無數靈感噴湧而出:“遲小姐氣質乾淨,穿白色最好,用鍛料。您有沒有喜歡的花色?”

“沒有特別喜歡的,全聽姚伯的。”

“那就用山水畫吧。滿花不合適你們年輕人,就在腰間這用一塊黛綠遠山的花料,再加一點黑紗作成渺渺水霧的樣子。清雅別緻,最是襯人。遲小姐喜歡嗎?”

光是聽姚師傅的描述,遲早早都可以想象這件旗袍會美成什麼樣。她猛點頭道:“很喜歡。”

“如此甚好。那就麻煩姚伯,定做費用記在我賬上。做好了您通知我,我來取。”岑晏替她道謝。

“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霍素芳故意揶揄他,一旁的遲早早聽到臉都紅了。

“母親的旗袍也一併記在我賬上。”

“饒了你。”霍素芳轉身同姚師傅說:“老姚,我腰身這裡鬆了點。你再幫我收緊兩釐米。”

“怎麼又瘦了?你之前在我這的尺碼都做不得準了。”老姚捻起尺子:“你再過來一下,我替你重量。”

見兩人進了裡間,岑晏捏了捏遲早早的手心:“母親剛沒有為難你吧?”

他知道母親特意叫遲早早進試衣間一定是有話不方便當著他面說,擔心她受了委屈不說。

“沒有,你母親很好,和你一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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