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白桑韻不管旁邊的兩人有何想法,指指椅子,又說了遍,尉天對劉淮燁和藍闕陽行禮,然後坐了下來。
洪三拿來藥箱,一名宮女要幫尉天處理傷口,尉天急忙躲開,拿過宮女手上的溼布隨便擦了擦犯疼的地方。尉天原本話就不多,此時此刻面對如此親和的白桑韻,他更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白桑韻笑看著尉天,看出了尉天平靜下的小心與焦急。白桑韻親切地看著尉天,他身邊的劉淮燁和藍闕陽就和自己的兒子一樣仔細審視尉天。尉天沒有躲閃他們的目光,抬眼讓他們看清自己。
“原本我是不打算見你的。”一刻鍾過後,白桑韻開口,見尉天的眼中閃過不安,白桑韻道,“你該知道芋頭的情況,他不是……正常的孩子。”
“芋頭很正常。”尉天出口反駁,然後起身跪了下來,“草民無禮。”接著他抬頭,一字一句地道:“太皇、王爺、國公,在草民眼裡,芋頭是正常的孩子。他什麼都明白,有時候甚至比別人都聰明,他只是不會說,心裡卻清清楚楚。”
“但他永遠都只能是個孩子。”白桑韻的笑沒了,眼中是自責與難過。
“做孩子……不好嗎?”尉天的神色有些恍惚,孩子心性的劉天賜笑得是那麼開心,誰還能像他那樣,眼中不含一絲雜質,“十二年前,我在京城遇到他,他笑得那麼歡喜,三年前我又遇到他,他笑的仍是那般歡喜,如今,他的笑更是一點都沒變。有什麼能比他如此歡喜一輩子更好?”
“那二十年後呢?”白桑韻轉動手中的佛珠,“尉天,你愛芋頭嗎?”
尉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細想了想,才開口道:“開始只想著帶他闖蕩江湖,讓他高興。”
“如今呢?你對芋頭產生了男女之情?芋頭可是個孩子。你竟對一個孩子產生男女之情?”劉淮燁冷聲問。
尉天正視三人,恭敬地說:“恕草民斗膽,芋頭為何就不能有男女之情?”深吸口氣,不顧劉淮燁和藍闕陽的怒火,尉天解釋:“芋頭……”
“天天!”一聲尖叫,在尉天剛轉身的時候一人撲進了他的懷裡,力道之大把尉天都撞倒在地上,連同自己。
“天天天天天天天……”劉天賜四肢攀在尉天身上高興地大叫,腦袋在尉天的頸窩處來回蹭,不滿地喊,“天天壞!天天壞!天天壞!天天壞!”原本是來找爹爹的劉天賜,沒想到會看到他“朝思暮想”的天天,那股激動和興奮的勁讓在場的兩名男子驚訝之餘更是異常的吃味。
“芋頭,你把天天壓著了,先起來。”白桑韻上前把纏在尉天身上的劉天賜抱開,劉天賜的態度讓他吃驚。可還沒等尉天站起來,劉天賜就又撲了過去,眼睛裡滿是淚花,拉下尉天的頭開始吹:“不疼不疼,天天壞,不疼,天天壞。”沒忘記埋怨尉天。
“嗯,天天壞,天天壞。”抱緊劉天賜,尉天聞著讓他定心的橘子香,眼裡是再也壓抑不住的激動和思念,“不疼,天天不疼,芋頭。”芋頭,芋頭, 他的芋頭。
“等,芋頭等……天天壞……慢慢。”劉天賜完全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盡情地表達自己對尉天的不滿,並讓尉天知道自己有多想他。
“嗯,天天懷,讓芋頭等這麼久。”尉天只能感覺到懷裡的人,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人、事。
“天天,吃,吃芋頭。”墊高腳尖,劉天賜拉下尉天的頭,想起自己昨晚的決定,“吃芋頭,吃芋頭,天天壞。”把紅唇嘟起,劉天賜主動送上自己。尉天把劉天賜抱起,低下頭。
“咳咳咳!”就在尉天的唇快要碰到劉天賜時,幾聲煞風景的猛烈咳嗽敲醒了尉天,尉天這才想起自己是在什麼地方,急忙退開。摟緊劉天賜,尉天看向怒火中燒的兩人和麵露詫異的白桑韻。
“天天,吃芋頭,吃芋頭。”可惜劉天賜才不會管他的三位爹爹還在場,拉著尉天讓他吃芋頭,眼裡的淚都快掉下來了。
“芋頭,讓天天一會兒……再吃芋頭,爹爹有話和天天說。”白桑韻把兒子拉出尉天的懷抱,他不是沒看到尉天不捨的雙手,仍是把劉天賜推到藍闕陽的懷裡。
“淮燁,闕陽,你們帶芋頭出去,我要單獨和尉天談談。”白桑韻淡笑地摸摸劉天賜的頭,安撫,“芋頭,乖,聽爹爹的話。”
劉天賜盯了會兒爹爹,不甘願的點點頭,朝尉天大力搖頭:“天天,不走不走,等,芋頭等。”
“天天不走,天天一會兒就去看芋頭。”見劉天賜眼睛紅紅的,尉天立刻保證。劉天賜點點頭,這才拉著父皇和父王向門口走,邊走還邊回頭看尉天,最後是藍闕陽忍無可忍伸手一抱,把劉天賜帶走了。
屋內只剩下白桑韻和尉天,尉天又跪了下來,開口:“請國公允許草民陪著芋頭。”
白桑韻卻是沈沈地嘆息,看向尉天的眼神極為複雜和擔憂。
劫緣:第二十七章
尉天坐在椅子上,焦急地看著對面的白桑韻。白桑韻閉著眼,轉著手裡的念珠,尉天知道他在做決定。過了半晌,白桑韻睜開眼,清明的眼裡一片平靜,尉天坐正,等著白桑韻的宣判。
“你今年多大了。”
“回國公,草民今年二十有六。”
尉天帶些無禮地直視白桑韻,怕錯過對方一絲的不滿或不悅。他比劉天賜大了十歲,又怎會不讓人懷疑他對劉天賜的用心。
白桑韻略微點點頭,溫和地開口:“我相信你對芋頭是真心的,是真的喜歡他,想疼他,並不是那種戀童之人。”
尉天抿緊嘴,他說不來保證的話,他只想讓劉天賜高興,看他笑著叫他“天天”。
白桑韻深深地嘆口氣,帶著歉意的說:“尉天,我不能把芋頭交給你。”
“國公!”尉天站起來,震驚地看著白桑韻,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白桑韻抬手,讓尉天坐下,並讓外頭候著的人進來給尉天倒了杯熱茶。尉天捧著茶碗,卻感覺不到溫暖,喝進嘴裡的茶水除了苦澀還是苦澀。
白桑韻見尉天臉都白了,拍拍自己身旁,讓尉天坐過去。尉天放下茶碗,起身踱步上前坐了下來。白桑韻從尉天那雙平靜的眸子裡看到了痛苦與傷心,把手上的念珠放進尉天的手裡,白桑韻道:“我記得你。雖然你變了很多,不過剛才仔細瞧了瞧,你就是當年那個被芋頭搶了橘子的哥哥。”
握緊念珠,尉天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他不知自己還能說些什麼,當他的最後一線希望也破滅之後。
“尉天,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