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
守在廊簷下的丫鬟見她出來,忙過來問道:“小姐,您有吩咐什麼嗎?”
白墨晗搖了搖頭,道:“無事。”
那丫鬟又殷勤關切問道:“小姐可是看書累了?那不妨在園子裡撐傘走一走,這可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呢。”
白墨晗正要拒絕,念頭一轉,卻應道:“好。”
丫鬟聞言去拿了傘過來,剛撐開傘要替她擋著,白墨晗已接過傘,淡淡道:“不必幫我撐著,我自己來。你再去拿一把傘自己撐著,若要跟來,便快一些。”
她本不想有人跟著,但又想父親不許她獨自一人出門,怕她有何閃失,雖在自己府中未必再會遭受綁架之事,但今日落雪,路溼且滑,若不小心跌倒,可也是不小的麻煩。
丫鬟忙不迭地又跑回住處拿自己的傘,白墨晗遠遠見她著急地往回小跑而來,怕她跌倒損傷,便道:“你慢一些,我等你便是。”
那丫鬟略有些呆氣,聞言仍是卯足了一口氣跑將過來,停在她面前喘息幾聲,才慢慢順過氣道:“不行的,小姐在等我,我怎麼能慢慢走過來,讓小姐等那麼久?”
——“你沒見著我在前頭等你麼?還走那麼慢。若是換做我,見你等我,一定大步流星地跑過來,絕對不讓你等的太久。”
白墨晗腦中忽然閃現這一句話,這一句原是狄瀟久曾經理所當然地說過、而今時又被眼前這小丫鬟無心說出相似之語的話。
狄瀟久說不會讓她等的太久,說她會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說若是她有意,則必會讓她如願。
狄瀟久對她說了那麼多,可如今,她卻再也不能見到狄瀟久。
縱使她千般掛念,亦不敵現實之距。
作者有話要說: 碼字的時候順便單循聽歌,聽到一句“你是這般金貴之身我卻如螻蟻碌其身”以及“想我在轎下看你蓋鳳霞,卻是痴人說夢啊”,突然就覺得好難過哦,如果等小山賊打仗回來了白大小姐嫁人了該有多傷感。蠢萌還問為啥會嫁人_(:зゝ∠)_
可是古代誒,為啥不會嫁人呢?
☆、流言
冬梅初開的時候,父親和她說起了她的婚嫁之事。
正如白墨晗所預料的那般,父親屬意知州大人家的公子。
知州府的公子不僅一表人才,文質彬彬,而且學富五車,又有公職在身,兼之己身門戶甚高,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都不致委屈白墨晗。
雖白家是商賈人家,但白墨晗兩位哥哥卻是朝中要員。何況兩家自來交往甚密,知州大人對白墨晗更是打心眼裡的滿意,是以這樁婚事,雖說如今才被正式提起,可彼此兩家,卻早已心中有數。
白墨晗亦是明白的。
父親為她考慮得十分周全,白墨晗本也並沒有什麼理由去拒絕,但她聽到這個訊息時,下意識地就皺起眉來,捏著書卷沉默半晌,才猶豫道:“父親,女兒……”
“嗯?怎麼?晗兒有話直說便是。”父親看起來是十分高興的,大約是為終於了了一樁心願,得讓女兒嫁個好人家而開懷不已,平素威嚴的面上也不免帶了絲輕快的笑意來,笑吟吟地看著白墨晗。
白墨晗見此,心中猶豫更甚,須臾糾結過後,終是不忍拂卻父親好意,點頭道:“女兒……全憑父親做主。”
這幾個字說來簡易,但白墨晗卻如費了不少力氣才將這句話脫口。說完之後,渾身便被一股不知何處而來的疲憊侵襲,送走了滿載笑意的父親之後,白墨晗便連看書的興致的都沒有了,只懨懨地半靠在窗臺上望著廳中紅梅出神。
這一樁婚事是她早已知曉並且已經做足了準備去接受的。
知州公子是她二哥的好友,早在二哥赴京任職之前,二哥便已多次用此事來打趣她和知州公子,那時白墨晗對此並無排斥,她一貫是鎮定的性子,便連在兒女婚嫁之事上也不似尋常女兒家一般扭扭捏捏羞澀不已。即使對方是禹州城內多少嬌俏女兒心慕的儒雅公子,對白墨晗來說,也僅僅是一個人罷了。
那人曾是二哥的好友,將來不出意外,則會是她的夫君。
但白墨晗此時所困惑的,是自己為何會突生抗拒。
思慮許久沒有答案,白墨晗心緒一轉,不可避免地想起在落霞山上狄瀟久曾問過她日後定親,會選擇哪樣的人作為夫婿。
狄瀟久說,以心而論,以情而定,她若要成親,必然會尋一個知心知意的好兒郎才是。
論及家世才學,知州公子確是禹州城中數一數二的青年俊傑,再論性情,他也是十足的溫和體貼,若要說知心知意,白墨晗想,若他們真成了夫妻,知州公子那樣和善的性子,大抵也是能夠做到的。
但便是這樣一個家世出眾、才能出眾的世家公子,當真就是合她心意的那一位麼?
白墨晗腦海裡驀地又閃現出狄瀟久那日毫無頭緒被她當做玩笑話一言蔽之的話來:
——“那如我這樣的家世,想來你也不會嫌棄的了?”
白墨晗眉間一皺,紛亂思緒皆數湧上心頭,亂糟糟的,讓她怎麼也理不清楚。
所幸父親只是事先與她通氣,知州府尚未來提親,真正婚期更是遙遙無期了。
白墨晗便與父親兄長在家中過完了新年,等到來年三月春暖時節,兩府議親時,禹州城卻又不知從何處傳出了一波風言風語,直指白墨晗清白有損,不配與知州公子結親。
外間謠言甚囂塵上,白墨晗深居府中先時還並不知曉,直到她好幾次見貼身侍女時有面露不忿之色,才突起疑惑,得知此事。
父親早已聽聞流言,大發雷霆之後立刻著人去追查散播流言從何處來,因愛惜女兒,並不想讓女兒為此事煩憂傷心,是以才令府中諸人謹言慎行,不能將流言透給白墨晗聽見。
流言多是空穴來風,白墨晗想只要等到父親捉到散播流言者與他對質便可明辨其中真假,她其實並不以為意。但當她聽侍女將這次流言原原本本地說完之後,白墨晗便知此事絕難易了。
一個月後終於將散播者抓住,卻是一個普通獄中當差的衙役,知州大人和其公子親自將人帶到白府來向白墨晗賠罪,並問衙役因何汙衊白大小姐。
白墨晗聽著那衙役哆哆嗦嗦說著那日偷聽到白墨晗與落霞山山賊頭目的些許對話,迎上知州大人與知州公子的疑問,垂下眸子淡淡道:“他沒有說錯,那一日,我確實曾被綁去落霞山上,也確實認得落霞山的頭目。”
在場諸人皆是一驚,白墨晗向知州大人行了一禮,道:“蒙知州大人厚愛,墨晗深感愧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