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試看,77式大陸稱為特工槍,又小又輕,勁兒也不大。我們特地改良過彈道,正好您幫我們試試效果。”
朗白漫不經心的拿起來,隨隨便便的對準靶子,砰的一槍——八環。
袁家這個射擊場的計分報數精確到小數點後一位,八環這個成績有點兒寒磣,在場幾個工作人員都低頭裝沒看見。
朗白一點不在意,接下來一槍乾脆連八環都不到,工作人員哽了一下才勉強說:“七點九環。”
袁城哈哈一笑,把77式接過來塞給大兒子,“咱們別勉強你弟弟了,你來試試看。”
袁騅立刻接過槍,二話沒說,砰砰砰幾聲槍響,全部命中靶圓,又準又穩。
朗白微笑起來:“大哥好厲害!”
袁騅心裡一跳,剛打算謙虛兩句,結果話還沒出口,突然只見對面的保鏢臉色一變,猛地撲過來一把按下朗白。袁騅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自己的保鏢猛地按倒在地上,緊接著砰砰兩聲槍響從身後響起,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子彈擦著他後腦勺飛了過去。
有殺手!
老胡厲聲吼道:“快!擋住袁先生!”
袁騅立刻去找他父親,只見袁城已經被他豢養的G4保鏢圍在中間,除非那子彈能穿透層層人肉盾牆,否則絕對打不中袁城。袁騅一口氣還沒鬆下來,就只見朗白突然站起身,順手拎起那把77式,對著殺手的方向砰砰兩個點射。這一系列動作自然而又平靜,剎那間竟然讓袁騅想起他平時寫毛筆字,也是這樣行雲流水又波瀾不驚的姿態。
袁騅幾乎僵住了,幾秒鐘之後才猛地扭過頭去看那個殺手。這個轉頭的動作幅度是如此之大,以至於差點扭傷他自己的頸椎骨。
他這個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矜貴又漂亮的弟弟,竟然就這麼神情平淡、古井不波的兩個點射,無比精準的打斷了那個殺手的左右臂膀!
殺手頹然跪倒在地上,兩個胳膊都廢了,槍掉在一邊。
那是個靶場的工作人員,可能是被別人買通的,在此之前沒人看出他有反心,老胡也沒想到自己的人竟然出了這樣大的問題。
他臉色蒼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朗白動作斯文的放下槍,吩咐已經震呆了的保鏢:“去把那個殺手捆起來帶下去,多讓幾個人看著他。”
保鏢猛地驚醒:“是!”
朗白輕描淡寫的加了一句:“別讓他死了。”
“……是!”
袁騅震驚的看著他弟弟,彷彿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他。
不僅僅是袁騅,在場很多袁家的下屬都用一種難以言表的目光注視著朗白,彷彿他們今天第一次見識到這個年幼而柔弱,整天只專注於畫畫彈琴、養花逗鳥的袁家小公子。
朗白從一個呆愣在那裡的傭人手中抽出冷毛巾,慢條斯理的擦擦手。他的手指非常修長白皙,修剪得十分漂亮,指尖帶著少女般柔軟的粉色,水嫩的青蔥一般。
“今天沒意思,不打了,”他淡淡的道,“爸爸,咱們回去吧。”
袁城久久的注視著自己的小兒子,沉默了很長時間。半晌他才點點頭,拍拍朗白的肩,“……好,走吧。”
4、狼的天性
回去的路上袁城和朗白坐一輛車,袁騅坐另一輛車,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邊。
袁騅有個助手叫齊夏國,是他外公王家派來給他的心腹,也是聯絡袁騅和王家的橋樑之一。齊夏國從小跟袁騅一起長大,幾乎寸步不離,很多別人不敢對袁騅說的話,他都能毫無避忌的私下裡告訴袁騅。
齊夏國一上車就升起和前座的隔音擋板,神色凝重的低聲道:“大少爺,白少今天的事情有點不一般哪。”
袁騅沉默的看著車窗外,半晌說:“我一直以為他聰明歸聰明,但是還小……我真是沒想到。不僅是我,我看父親也壓根沒看出來。”
“白少畢竟在袁總身邊長大,感情肯定是不一般的。”齊夏國更加壓低了聲音,“我本來就勸過您要小心白少,他都十四歲了,小什麼?你看他拿槍的樣子,像是十四歲的孩子嗎?”
“他平時不像對槍有什麼熱情的樣子啊……”袁騅靠在寬大的真皮後座上,眉心深深的攢在一起,“天天彈鋼琴,畫畫寫字兒,有空就跑去看那些閒書……父親每個月配給他一千發狙擊子彈,他能打掉一半就不錯了,還得是他的射擊老師逼著他打。我看他平時也不大好動,跟個小姑娘似的,怎麼一出手就……”
車廂裡一時陷入沉寂,過了好一會兒,才聽齊夏國語調平平的說:“有的人天生心腸就比別人狠,大少,我早就提醒過您,袁家沒有和睦相處的兄弟。”
袁騅抽了口涼氣,不說話了。
“您該慶幸白少的母親是個妓女。不然,您遲早得下手把他這個隱患給除掉!”
另一輛賓利上,朗白一言不發的坐在袁城身邊,垂著長長的眼睫,似乎很專注的盯著他自己的手指尖。
袁城注視著前方,半晌才完全聽不出喜怒的誇獎了一句,“阿白射擊練得不錯嘛。”
“……我討厭人拿槍指著我。”
袁城沒聽清楚,“什麼?”
“我討厭人拿槍指著我。”朗白的聲音稍微大了點,但是仍然神情平靜,“——我不喜歡別人想要我的命。”
“沒人喜歡別人想要自己的命。”袁城輕輕把手放在小兒子的肩膀上,粗糙的大拇指腹輕輕摩挲著孩子精緻而柔嫩的側臉。
“阿白,告訴爸爸。你平時在你大哥面前的那些表現,全是裝的?”
朗白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低著頭,盯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
那個姿態溫順而婉轉,似乎又透出一點疏離的冷淡。
“父親,袁家經營上百年家業,底下枝繁葉茂錯綜複雜,您覺得袁家是什麼?”
袁城沒想到朗白會反問他一句,“……是什麼?”
“是森林。”朗白不疾不徐的道,“袁家就像森林一樣,是一座適者生存、公平競爭的競技場。天生下來就是老虎的,仰天一嘯萬獸俯首,那是老虎的生存方式。天生下來就是兔子的,只能狡兔三窟掘洞三尺,那是兔子身為弱者的生存智慧。一座森林裡只能有一頭老虎,就好像袁家只能有一個王者那樣,膽敢挑戰這個叢林法則的兔子,只會被當做老虎的午餐。”
他吸了口氣,抬起頭,“我不想被當做大哥利爪之下的午餐。”
“啪!”的一聲脆響,袁城給了他重重的一耳光。
朗白從座位上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