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支撐,就試探著攬著她的肩膀。
而梁青也就順勢倒進了她的懷裡,聲音變小,嚶嚶地哭的像個孩子一樣,許久之後,她才停止哭泣,輕聲訴說著她的委屈。
“你不知道,當年我和單勇雖然互有好感,可那個年代的人都很矜持,我們也都是很驕傲的人,彼此始終沒有捅破。當時單家倒了,季家卻沒有,他是個很自制目的性也很強的人,為了關在牛棚裡的父輩,為了少年時期的承諾,他回城參軍,後來和季蘭結婚,就給我留了一封信解釋始末,那也是我們之間的第一封信,內容毫無曖昧,可以說,我們光明磊落。他走了我也沒有怪他,每個人都有權選擇自己的人生。”
“郝敬跟我們年紀差不多大,可他是有名的神童,小時候跳級,在文革開始之前便上了大學,躲過了下鄉。”說到這裡,梁青想起了之前最痛苦的時候,郝敬曾經說了一句在她看來極其煽情的話:“我躲過了下鄉,卻沒躲過你。”和郝靚剛才那句“真相是你的,可爸爸是我的。”何其類似,真不愧是郝敬教出來的女兒,他們都是那樣的聰明,才華橫溢,看在外人眼裡,任誰也不會懷疑他們不是親生父女吧!
頓了頓,梁青接著回憶:“郝敬大學畢業直接保送研究生,假期實習來給知青們辦學習班,我想多學點知識,就跟著去蹭課,久而久之就認識了。我知道郝敬喜歡我,當然以他的人品,他也是極其含蓄的。我想上大學,他就給我找來各種學習資料,利用休息時間幫我補課,每門都補,他學的是中文和歷史,可數理化居然也很好,那時我特別崇拜他,一直把他當老師看,他對我來說就是高山仰止,我從來就沒有過非分之想。”
“我拼命的學習,可是一次又一次,大隊公社裡推選的工農兵大學生甚至是文盲半文盲,卻始終不給我機會,我知道是因為我的海外關係。那時候我特別恨你姥姥他們,從生下來就把我扔在這裡不管不問,卻在我長大後還影響我的前程。可是沒辦法,我就只能在大隊的衛生所幫忙,一邊學著打針配藥,一邊夢想著能上真正的醫學院學習。”
“又過了兩年,郝敬研究生畢業了,去醫科大做了老師,當時我不明白他明明能留在鼎鼎有名的C大,為什麼還要去醫科大,可當我輾轉拿到了醫科大的錄取通知書,我才明白了他的苦心。那時我很感動,心想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他一樣對我好的男人了,我當時想,如果畢業後他沒改變想法的話,我就嫁給他吧。”
“上學後我們接觸的多了一些,可那時候師生戀還是很傷風敗俗的,他便又考了C大的博士,後來留校任教。我上大學年紀就不小了,到畢業的時候都成了老姑娘,你爸爸求婚,我就答應他了,說好工作步入正軌之後就結婚。可我剛參加工作便又有了新的麻煩,當時醫科大附屬醫院的院長,是個人面獸心的禽獸,本身狗屁不通,靠著揭發告密起家,他注意到了我和郝敬的來往,甚至去調查了當年郝敬幫我走後門的事,他威脅我說如果不依他,就揭發郝敬徇私舞弊,搞臭他,讓我們都沒臉再活下去。我那時剛踏入社會人還很單純,而且那時候很多風光的教授學者都被鬥倒了,我很害怕,也不敢把這件事告訴郝敬。因為我知道他是個書呆子,他肯定會叫我不用怕,一切都由他擔著,可我不想事事依靠他給他添麻煩,又不願意對那個禽獸屈服。碰巧這時候單勇給我寫了一封信,問我的近況,說他有個戰友轉業到了C城市政府擔任要職,要我有什麼麻煩可以找他幫忙。”
“於是我便給單勇回了信,求他幫忙擺平這件事。那時我還不知道郝家在C城的影響力,也不知道那個禽獸根本動不了郝敬,我的自作聰明實則愚蠢給自己惹了滔天大禍。”
“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是回的信被偷看了,還是單勇那個戰友有問題,總之季蘭知道了這件事,那女人是個瘋子!我聽說了季蘭的侄女季月的事,他們季家的女人都是瘋子!喜歡一個男人恨不得要殺光所有和他說話的女人。當時季蘭不知怎的就發了瘋地認為我和單勇不清白,根本不容我解釋,對我先是寫信辱罵,後來還千里迢迢找上門來打了我一頓。我當時特別生氣,因為長那麼大第一次捱打,居然還是被冤枉的,我憤怒之極就詛咒她不得好死,還說她死了之後我一定會嫁給單勇。”
“逞了口舌之快的後果很慘烈,季蘭當過兵,力氣很大,她打我我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她掐著我的脖子不放,我很快便暈了過去。那時我以為自己要死了,可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卻恨不得自己已經死了!”
梁青原本精緻的五官皺著一團,眼睛更是緊緊閉著,淚水開了閘的龍頭般不停流淌,卻還斷斷續續地繼續講:“我醒來後發現自己赤身裸體地躺在職工宿舍,郝敬叫門叫不開破門而入的時候,我渾身青紫,下體嚴重撕裂,據當時的婦產科醫生推測,很可能,很可能不止一個人……”
郝靚忽然將她抱緊:“媽,媽,你別說了!我錯了,我不該問你這些,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梁青搖搖頭,堅持講下去:“我說這些並不是想博得誰的同情,我這輩子除了對不起你們父女,不曾負過任何人!我不是現在人們口中說的‘小三’,即便發生那樣的事,可在季蘭死之前,我和單勇一絲曖昧也沒有,單勇透過別的途徑瞭解到真相和季蘭鬧翻,那是他們兩個的事,我從來不曾涉足,他來C城做市長,是我們自鄉下分別後第一次見面。”
此時梁青已經停止了哭泣,她繼續原來的講述:“那件事發生後我幾次要尋死,都被攔了下來,郝敬整天整夜的守著我,並透過郝家的關係把事情壓了下來,因此當時知情的人並不多。兩個月後我終於不打算死了,卻發現懷了你,後面的事情你大姨應該都對你講了,我血型特殊,身體孱弱,如果做了流產手術很大可能終身無法再生育。我當時並不在乎,因為我原本沒打算再嫁人,可是郝敬在乎,他說他這輩子除了我誰都不娶,他願意養我肚子裡的孩子,當成自己親生的。”
梁青頓了頓,看著郝靚:“所以你雖然是我生的,其實卻是郝敬給了你出生的機會,你在我們離婚後選擇跟他,我沒有反對也是因為這一點。另一點是因為你非常聰明省事,跟著他不會給他帶來負擔,反而能照顧他的生活,幫助他及早走出陰影,事實上,你也的確做到了。”
郝靚早已再度淚流滿面,歷經多年,父親的形象在她記憶中絲毫沒有褪色,反而愈加清晰,可是越清晰就越痛,別人的父親只提供給子女一半的生命,郝敬之於她,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