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小時之後,門鈴響了,賀遲光著腳開啟門,他家渣男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外,兩手滿滿拎著食材。
賀遲驚喜地問:“你去超市買菜了?”
蘇星放下袋子,換了鞋,看也不看他一眼,不冷不淡地說:“不是,去做渣男了。”
賀遲:“……”
蘇星早上出門前檢查過一遍,賀遲家的廚房雖然沒人用,但是鍋碗瓢盆都不缺,估計是房東準備的。
他到小區的超市買了一些簡單的材料,放到大理石料理臺上
“小狀元還會做飯呢?”
賀遲挺新奇地翻了翻那幾個袋子,有西紅柿、土豆,還有他認不出來的綠色蔬菜。
蘇星熟練地把食材從袋子裡分揀出來,把菠菜裝到一個盆裡,把香菇倒出來泡發,再把幾樣熟食裝進冰箱冷藏,說:“能做幾個簡單的。”
賀遲追在蘇星屁股後面打轉,蘇星正在洗鍋洗碗,他偏要粘上去,貼著蘇星的後背說要幫忙,蘇星擔心賀遲還沒好透,沾不了冷水,把他趕跑了。
賀遲鐵了心不離開廚房,蘇星擇菜他就搬個椅子坐在洗碗池邊支著下巴看著,蘇星剪香菇腳他就洗個西紅柿邊啃邊看,蘇星切肉他就進入復讀機模式,在旁邊循壞播放“小心小心別切著手了”。
材料全部備好,蘇星把處理好的香菇、菠菜和瘦肉一起倒進熬粥的砂鍋裡,調好火候,看好時間。
賀遲突然從背後抱住他,兩隻手環著他的腰,臉在他耳朵邊蹭了蹭。
“好香。”他深吸了一口氣,誇讚道。
“……”蘇星拿擦手布擦了擦手,笑著說,“還沒揭鍋,哪來的香味。”
賀遲把下巴搭在蘇星肩頭,摟著蘇星腰的雙手緊了緊,不管不顧地說:“我就是聞見了。”
蘇星推了他一下,說:“鬆手,我打蛋。”
蘇星拿了兩個雞蛋,但賀遲和個大型人體掛件似的掛在他身上,他做什麼都不方便,無奈開口說。
“不松,你早上一聲不吭就走了,”賀遲接著耍賴,“我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巨大創傷,你得補償我。”
“哦?”蘇星挑眉,問,“不是已經補償了嗎?”
“哪裡有?”賀遲嚷嚷。
“你罵我了,”蘇星禮貌地笑了笑,“罵我是渣男。”
“……”賀遲難得吃癟,沒想到他家小狀元還挺記仇,不就是開玩笑說了他一句嗎?
“我錯了……”賀遲主動認錯,偏過頭啄著蘇星的側頸,一隻手往上游離,停在了領口的位置,把他的毛衣領子往下拉了拉。
“你幹嘛?”蘇星側頭瞪了他一眼。
“檢查,”賀遲理直氣壯,“看看我留下的記號還在不在。”
廚房裡的氣氛漸漸變得旖旎起來,砂鍋開始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被精心熬煮的粥開始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嘶--!”
賀遲突然一聲痛呼,整個人猛地向後跳了一步,弓著背,雙手捂著褲襠的位置,咬牙切齒地說:“小傢伙你想幹嘛?”
蘇星揮了揮拳頭,冷冷地說:“打蛋。”
他拿起雞蛋,在碗簷輕輕一敲,蛋殼發出清脆的一聲“咔”。
賀遲下身一緊,表情有幾分猙獰,扶著牆蹣跚地走出了廚房。
蘇星熬了一鍋香菇瘦肉粥,做了一個清炒菠菜、一個西紅柿炒蛋,還買了一份超市裡做好的醬牛肉,賀遲很給面子的把菜吃了個精光,還喝了三大碗粥。
最後,他放下筷子,抹了抹嘴,讚美說:“好吃,美味!”
蘇星坐在餐桌另一頭,低頭羞澀地笑了笑,有幾分不好意思,問:“真的?”
賀遲被他這一笑迷得左右都分不清了,傻笑著點頭說:“真的。”
蘇星接著溫柔地問:“你感覺身體怎麼樣?”
賀遲舔了舔嘴唇,開始飽暖思淫慾:“好了,全身上下都很好。”
蘇星滿意地點點頭,說:“那就去背書吧。”
賀遲:“……”
剛才還你儂我儂郎情妾意呢?一轉眼怎麼就變了?
蘇星坐直了身子,收起臉上的笑容,食指敲了敲桌子,面無表情地倒數計時:“離月考還有四天,你昨天的一單元單詞和三十個方程式還沒背,還有兩張物理試卷、一張數學卷。”
賀遲:“我認為我的病還沒好,我申請臥床休息一天。”
“申請失敗,下午三點半準時檢查,你還有……”蘇星轉頭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表,繼續說,“不到五小時。”
賀遲繼續討價還價:“上次說月考達標就有獎勵,做不做數?”
蘇星點點頭:“當然。”
賀遲咬著牙,心中默唸三十遍兔耳朵,想著到時候小狀元戴上兔耳朵,非得給他全身上下都留下記號,這才不情不願地硬著頭皮背書去了。
在做不完的試卷和背不完的公式中,十二月很快就走到了頭。
跨年夜那個晚上,李浪找他那位開發商表哥要到了賀遲那棟樓的天台鑰匙,幾個人拎著幾袋子吃的上了天台,站在二十八樓往下俯瞰,新陽這個二線小城突然變得無比的小,萬千燈火匯成熠熠星光。
蘇星伸出一個手掌,張開手指,主幹道上往來的車輛就從他的指縫間流過。
賀遲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緊扣,把他的手放到自己口袋裡,兩人相視一笑。
寒風呼嘯,周謹言的毛線帽被吹飛,鼻涕都快要凍出來,他抱著一包薯片,對著一望無際的夜空大聲喊:“我要上一本--!我要做最--牛--逼--的beta--!”
綠毛嗤笑他沒出息,李浪在綠毛屁股上踹了一腳,說:“你他媽給我說個有出息的!”
綠毛張開雙臂,長長地“啊--”了一聲。
其他人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綠毛“啊”了半天還是沒下文,李浪忍不住罵:“你啊個屁!”
綠毛撓撓頭:“我也不知道許個什麼願望,感覺現在就挺好的,嘿嘿。”
柯樂樂“撲哧”一下笑了,捂著嘴罵他:“傻|逼。”
綠毛一把抱住她,傻樂:“真挺好的,有女朋友有好哥們,我他媽還有什麼願望可許的?”
周謹言往兩邊扭頭看了看,左邊綠毛和柯樂樂抱作一團正在打啵,右邊……右邊的賀老大和阿星不知道為什麼也靠得很近。
“唉。”他嘆了口氣,感到了幾分少年的憂愁。
“你嘆什麼氣呢?”李浪從後面跳上來,勾著他的脖子,拿著一根棒棒糖塞進他嘴裡。
周謹言叼著棒棒糖,臉頰鼓鼓的,說:“我為什麼沒有男朋友?”
“我也沒有啊!”李浪說,“老大和學霸不也沒有嗎?”
周謹言可憐巴巴地看了一眼李浪,李浪點點頭,他又扭頭看賀老大和阿星,這兩人心虛地轉開了頭。
幾個人鬧了一會兒,李浪從包裡掏出一瓶酒,神秘兮兮地說:“有個人給我爸送禮,說是泰國那邊搞來的好東西,咱國內搞不著,特來勁兒,我從保險櫃裡偷出來的!”
綠毛很興奮,雙眼冒著光:“開!開!開!”
周謹言有點畏縮:“不、不好吧?這個喝了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啊?”
綠毛一點不在意:“不就是酒嗎?喝一點能怎麼樣?頂多睡一覺唄!”
李浪補充道:“對了,我聽送禮的那人說,這個發情期的Omega可不能喝啊,勁兒過大了。咱這兒就一個Omega,柯樂樂你就別喝了!”
柯樂樂“哼”了一聲,說:“誰稀罕!”
李浪對準酒瓶狠狠一咬,瓶蓋“啪”一下掉在地上,他擺出幾個一次性水杯,給每個人倒上酒,率先舉杯說:“為新的一年,乾杯!”
賀遲輕笑一聲,小聲問蘇星:“能不能喝?”
蘇星瞥了他一眼:“瞧不起誰呢?誰先趴下誰是傻梭子。”
賀遲在他肩上捏了一下:“把你能的。”
蘇星不懂酒,李浪帶的這瓶酒他喝不出好不好,不過度數確實是挺高,周謹言抿了一口就被辣的不行了,說什麼都堅決不喝了。
蘇星喝了三杯,被風一吹,竟然感覺頭有點兒暈。
按理說不至於,他酒量一直不錯,喝白的也能喝一斤。
“怎麼有股薄荷味兒?”柯樂樂靠在綠毛肩上,抽了抽鼻子,“你們誰吃口香糖了?”
李浪也在空氣中嗅了兩下,奇怪地說:“好像是有點兒?不對啊,我沒買糖啊……”
蘇星心裡一驚,這兩天幫賀遲準備考試,忙的忘了打抑制劑,再加上烈酒的作用,資訊素開始作亂了。
他很快鎮定下來,不慌不忙地從口袋裡掏出一顆薄荷糖,拋了兩下,說:“我吃的,提神解酒。”
“哦哦哦!”綠毛晃了晃腦袋,“我說怎麼有味兒呢?學霸,你這什麼牌子的糖啊,勁兒這麼足?”
“不知道,隨便買的。”蘇星站起身,雙手插在口袋裡,對賀遲說,“我去樓下上個廁所。”
賀遲說:“大門密碼是六個零,有幾個燈前幾天好像壞了,還沒來得及換,你小心點兒。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蘇星雙手插兜,邁開步子快速離開了天台。
進了賀遲家,他鎖好門,小跑著從沙發上拎起自己的書包,去了賀遲房間裡的浴室,關好門。
他靠在門後,感覺自己心跳加速、雙腿發軟、臉頰發燙,額頭已經冒出了冷汗。
“抑制劑……抑制劑……”
他拿冷水衝了一把臉,對著鏡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接著在書包裡翻找起自己的抑制劑。
浴室的燈泡壽命就要到頭了,明明滅滅地閃著昏暗的光,蘇星在閃爍的燈光中雙手發抖,怎麼也摸不到藥劑和針管。
“滋滋滋--啪!”
一陣急促的電流聲過後,燈泡終於徹底熄了火。
一片黑暗中,蘇星在書包之中摸索著自己的抑制劑。
他把筆袋和書本全部扔到地上,在書包內袋摸了一圈,還是沒有。
終於,他在書包側袋摸到了一個玻璃瓶。
蘇星總算鬆了一口氣,他呼吸已經有些不穩,輕喘著氣掏出玻璃瓶,由於動作過大,手肘向後猛地一下撞上了洗臉池,手裡的瓶子沒拿穩,摔在地面,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一瞬間,一股焦香氣味衝破了屏障,肆無忌憚地在狹小的空間裡蔓延,這種味道初次闖入鼻腔時帶著一絲不難聞的酸苦,更加濃郁了之後,則是徹底的醇香。
這股味道無孔不入地把蘇星重重包圍,蘇星靠在洗臉池上,感覺身體已經漸漸不是自己的,他連手指尖都在打顫,腳趾頭忍不蜷縮在一起。
他靠在牆上,雙腿併攏,小幅度地互相摩擦著,難忍地喘著粗氣。
他打破的不是抑制劑,是那瓶黑咖啡味道的Alpha怪味資訊素!
天台上。
綠毛喝吐了,周謹言也凍出了好幾個大噴嚏,賀遲提議今天就先散了,明天一早還得上課。
賀遲把他們送到小區門口,才返身往家裡走。
他把李浪他們弄走不是沒有私心的,這是他和蘇星在一起跨的第一個年,他想兩個人單獨過。
進了門,發現蘇星不在客廳,廁所也沒人。
賀遲轉了一圈,發現沒人,包也不在了。
他走到門口確認了一遍,蘇星的鞋還在鞋架上,人應該還沒走。
奇了怪了,屋子就這麼大,他還能躲哪兒去?
難不成在他房間裡?
他進了房間,浴室的門緊緊關著,蘇星的一隻拖鞋在門口的防水墊上。
賀遲這才放下心來,靠在房門口,雙手環胸,笑著說了一聲:“我家狀元在裡面下蛋呢?和我玩捉迷藏呢?”
等了良久,一點動靜也沒有。
賀遲終於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皺著眉,往浴室的方向走。
還沒開門,他就聽到了一絲奇怪的聲響。
那是一陣壓抑的的呻吟,從緊閉的牙關中被硬生生擠了出來。
賀遲不可能聽錯,那是蘇星的聲音。
他的呼吸不受控制地重了起來。
門縫裡,清甜的薄荷香氣終於壓抑不住,絲絲縷縷地瘋狂往外冒。
薄荷的香氣在賀遲鼻尖纏繞不去,叫囂著要喚醒他的Alpha本能。
賀遲壓在門把手上的手緊了緊。
這是屬於Omega資訊素的味道。
這間浴室裡,有一個薄荷味的Omega,正在發情。
作者有話說:
百!分!之!百!來自遲仔的提問:到底開不開門呢?我開不開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