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老伯。你說桑姆液從大地中流出??”
看到這個外來者對自己的故事感興趣,老者興奮的點點頭,
“是啊!在我設想的神話裡...”
設想這兩個字一冒出來,高源的興致就減少了一大半。
這只是一個鄉村老人的囈語和幻想?但桑姆液這個詞又是怎麼來的?
“...桑姆為了躲避荒野上的惡劣氣候,於是尋找到了深藏地底的王國。那裡有著數不清的沃土,有著永遠亮著的燈火,永不停歇,不會故障的蒸汽機。”
“...地底的中間有一口泉,這泉水每隔百年就會噴湧到地上一次。因為桑姆常年飲用這泉水,所以其名為桑姆液...”
老頭說的起勁,但周圍的人都露出那種不耐煩的神情,
“老張頭,你這故事已經老掉牙啦!村裡的孩子都不願意聽!”
“那有什麼地底王國,老張頭,你太入戲啦!”
他們你一眼我一語的吵鬧著,被稱為老張頭的老爺子聲音戛然而止,然後瞪起牛眼睛盯著他們,開口大聲爭論著,
“桑姆的王國是存在的!我年輕的時候去過那裡!”
老張頭的眼睛裡露出迷戀的光芒,
“我去過那裡!那成百上千的桑姆悠閒地吃著草,飲著泉水。那裡看不見太陽,但天空是藍色的,點綴著點點紫色的光...”
看著這些人與老張頭再次陷入爭論,高源皺了皺眉。
實話講,他並不太信這個所謂的老張頭的神話——這太過於離譜了。地底下的沃土?植物?
沒有陽光和充足的氧氣,作物如何成長?
而且藍色的天空和紫色的光...這顯然就只出現於兒童的話本上。
“我說..我..去...過!!”
老張頭突然一字一頓的說道,他拿著鋤地的鐵器,把鋤頭的鋒刃對準自己的脖子,
“我說我去過!那是真的存在的!”
聊到這一步,一般都會以老張頭的勝利告終。雖然沒人相信這個糟老頭子會為了這種事拼命,但人家既然已經做出了這樣的姿態,大家也就不好再和他爭什麼了。
不過今天,有人似乎不這麼想。
一個年輕人看了看老張頭,又看了看高源,他突然指著高源大叫道,
“你可以用這種方式來敷衍我們,但不能敷衍外鄉人,敷衍這個從高牆城來的大官兒!”
年輕人拎著鋤頭,臉上還帶著一些細微的雀斑。他看上去不想在外人面前丟了面子,在所有人面前大聲嚷著,
“如果真的有那樣的地方的話,你倒是帶我們去啊!”
所有人瞬間就不說話了,就連老張頭也訥訥的放下鋤頭,眼神空洞,
“我...我..找不到去那裡的路了。那一年,我是被泉水衝到天上,又隨著泉水墜入暗河,才一路到的那裡...”
倒是越說越離譜了....
高源對這個故事徹底失去了興趣,正準備繼續往前走走看,那個年輕人又開口道,
“那就到天上去看!高城牆的大官兒那麼厲害,肯定是會飛的!”
周圍一下子又嘈雜起來,這些男男女女七嘴八舌的說著,
“傻孩子,說什麼胡話!哪有人會飛的!”
“對嗎!就是!會飛的都是些蠅子和吸血蟲,快給人家道歉!”
“你這孩子,怎麼能說人是蒼蠅的呢!”
年輕人:我不是,我沒有,別胡說!我什麼時候說人家是蒼蠅了?!
高源嘴角扯了扯,恍惚間好像明白了點啥。
激將法?
這麼多年了,這些村民大概也很好奇,那個所謂的,桑姆的地下城到底存不存在。
他們大概真覺得高城牆人無所不能吧——聯邦為他們帶來了穹頂,帶來了更多可耕種的土地,帶來了蒸汽機和鐵器。
高城牆人“全等於”全能。
“可以。”
高源突然出聲道。
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突然又升起的好奇,還有阿十的靈魂提問,
萬一是真的呢?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率。
“我能夠帶人到天上去,但是你只有一次機會。”
高源雙眼直視著那個老爺子,看著對方因為激動而顫抖不已的身體。
“這麼多年,你還能認出來嗎?”
老張頭拼命的點著頭,“我能!我能啊!這麼多年來,每一天的夜裡我都能夢到他,夢到那個地方!”
好事的人簇擁著高源和老張頭湧出村子,荒野上的環境和溫度讓他們感覺身子一緊,但這並不能打消那高昂的熱情。
點點頭,高源一隻手伸向高空,龍召機釋放出準確的定位訊號。很快一道繩索從天而降,下面吊著當初掛鄔超的那個吊籃。
高源帶著老張頭上去,而人群中一個人突然掏出一小本本記到,
“高城牆人職掌天空的權柄,能召喚天之鎖鏈和戰車...”
高源一個字沒看見,但阿十可是眼尖的很。
這個村子裡的人,腦洞都好大啊...槽不知道該從何吐起...
...
吊籃搖搖晃晃,高源早就習慣,但老張頭不一樣:他臉色煞白,雙手死死的扣著吊籃的邊框,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抖著。
“大..大大大..大官兒!這玩意,不,不會突然掉下去吧!”
“...不會,你仔細認路就好。”
吊籃慢慢升高,知道抵達某一個高度後,老張頭突然緊張的喊了一聲。
“停!我,我看到了!就是那個方向!我的夢裡一直能看得到那座山!”
順著他指的方向,高源能勉強看到一個小小的山頭。
那座山的真實體積可不小,對照了一下龍召機上記載的地形圖——算下來,從這裡到那邊的直線距離估計得有幾十公里!
這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怎麼跑那麼遠的?
飛艇朝著那邊行進,飛了大概有一個小時左右,老爺子再一次喊了停。
他似乎有點適應了低空飛行,整個人發出那種著了魔一般都狂笑,
“是這裡!就是這裡!夢裡的地方就是這!我以前也自己出來找過,但是卻一無所獲。現在我確信,當年我被水流衝上來時,就是這裡!”
高源讓他稍安勿躁,讓飛艇把吊籃放下去。
顫巍巍的爬下吊籃,老張頭用嘴親吻著大地,然後,迅速站起來像四周張望,蔓延的愕然,
“沒有...沒有..不見了!”
大喜大悲之間的落差讓這個看上去年近花甲的老人有些瘋魔,
“明明就在這裡!!泉眼..洞口..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