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望著那雙清澈,純淨的眼睛,心下大震。
“這人是我嗎?他是我嗎?”他口中喃喃自語。
模模糊糊之間,一道光線射入漫天迷霧之中,周遭環伺的雲霧迅速消融,那副畫卷亦破碎消散。
夕陽餘光照灑在他臉頰之上,竟微微有些刺目,唐寧抬頭看了眼紅豔如火的斜陽,心中一片清明。
他體內靈力瘋狂湧動,衝破靈海穴,沿著周身奇經八脈快速運轉,如大河洩堤一般,滔滔不絕,勢如萬馬奔騰。
全身骨骼經脈在靈力的衝擊下不斷髮生變化,直至靈力如潮水般退去,迴歸入靈海穴。
這一瞬間,他終於突破築基初期瓶頸,達到築基中期之境。
唐寧望著頂上斜陽,面上無喜無悲,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漫天雲霧之中。
到底是什麼呢!他感覺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隱隱抓住,又突然消失了。那感覺是如此玄妙,讓他心中久久不能釋懷。
直至夜幕落下,明月高掛,漫天繁星似雨。
唐寧一動不動,望著天上皓月繁星,又到天光泛白。
他輕嘆了一口氣,頗有些悵然若失。身影化作遁光離開,來到情報科辦事處。
“唐師叔。”輪值的幾名弟子見到他皆躬身行禮,發覺他一夜之間突破築基中期之境,無不滿面驚訝的看著他。
唐寧輕輕應了一聲,徑直走上閣樓二層。
“唐師叔竟然突破至築基中期,他好像築基至今也就二十餘年吧!真可謂進境猛訊。”待他身影消失後,一名弟子滿臉豔羨開口說道。
“這有什麼好驚奇的,禁秘科的姜羽桓師叔,清玄殿的莊心乾師叔修行不到二十載雙雙突破至築基中期。”另一人說道
“這能比嗎?莊心乾師叔乃風雷雙異靈根,咱們宗門五千年都未有過如此資質弟子。姜羽桓師叔亦天資異稟,聽聞其年少測試靈根時,側仙石紅光滿空,直衝雲霄,由是知名。”
“據說當天異象在宗門引起不小轟動,連掌門都驚動了,後來宗門內眾人將他二人並列齊名,稱為天才弟子。而唐師叔不過一名普通弟子,能有今日之成就,修行不到三十年便突破築基初期,還不能算進境猛訊?”
“唐師叔資質雖不比二人,但其也算宗門內知名修士,上屆宗門小比以最大黑馬之資殺入前三甲之列,實力之強連掌門都稱讚不已。甚得宣德殿殿主賞識,親自保舉,直接將其從內務院藥草科調任來咱們情報科,且一向對其青睞有加。”
“幾年前,魔宗肆掠為患,宗門挑選最頂尖的精銳弟子組建成機動隊,由宣德殿殿主親自點將,咱們情報科只有唐師叔入選。依我之見,他實力縱不如莊,姜兩位師叔,也不會差到哪裡去,足可排進宗門同階修士前三甲之列。二十餘年突破築基中期,何足為奇?
“我也聽說,唐師叔頗受宣德殿羅殿主賞識,他之所以調任咱們情報科是羅殿主一力操辦,欲要將其作為下任執事培養。”
“一派胡言,今日之前,唐師叔不過築基初期修士,焉能勝任執事之職。”
“那如今他步入築基中期,總有一爭之力了吧!再加上羅殿主那般賞識。”
“能擔任執事之職,哪個沒有宗門高層的支援,你以為光唐師叔有人賞識,呂師叔,朱師叔他們背後就沒人支撐了?只是你們不知道罷了。”
“那你倒說說,他們背後都有誰支援?”
“這種事情怎麼能亂說,修為到了他們這個境界,自然有人關照便是。”
“說了半天模稜兩可,和沒說一樣,好像你知道似的。”
“這事不好明說,我的訊息來源肯定沒錯,咱們部科的築基修士背後皆各有宗門高層支援,等你們有幸築基,屆時一切明瞭。”
因唐寧升至築基中期,引來幾名弟子一場議論,訊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很快便傳遍情報科。
……………
中指峰,濃霧環伺的洞府內,魯星弦與呂光相對而坐,搏棋對弈。
呂光執黑棋,一子落下:“聽聞唐師弟進階築基中期,不知真假?”
魯星弦輕輕應了一聲,舉棋未下:“意料之中。”
呂光沉吟道:“我記得他自築基至今,滿打滿算才二十六年吧!而他靈根資質不過中等偏下,是我們部科管事中最差的。以此靈根二十餘年就突破至築基中期,進境可謂迅猛,魯師兄言意料之中,似乎早有所料,不知何以得知?”
魯星弦道:“他靈根資質雖差,悟性卻頗高,宗門第二代掌教歐陽青的獨創術法大五行轉生術。自開創以來,前後有十餘名弟子因習此功死於非命,至今無一人習成,唯有他練成此術。”
“他在上屆小比中因此術大放異彩,使不少弟子心中豔羨,小比過後,有數人慾習此術,皆功敗垂成,或死或傷。”
“若非他悟性過人,便是深藏不漏,有異人之處,不然何以獨他習得此術,其他人只能望而卻步。無論是悟性過人還是深藏不漏,以他展露的實力進階築基中期是早晚的事,時間問題而已。”
呂光點頭道:“原來如此,魯師兄看的透徹,非我所能及也。”
“唐寧師弟此前一直在丹藥科許士師弟處買修行所需的元氣丹,而且每次一買就是一年的量。三年前,他不再購買丹藥,因此我知他修為已至築基初期大圓滿,碰上了瓶頸,是以早有預料,短則數年旬月,他隨時可能突破初期修為。”
呂光疑惑道:“每次都買一年的元氣丹?一年十二瓶丹藥,一萬八千靈石,以他中等偏下的靈根資質,每月薪俸不過五百靈石,縱使加上外出任務及部科的補助,也支撐不起這般大花費。”
魯星弦道:“所以我說他深藏不漏,我瞭解到他自築基之始二十餘年從未間斷,每次都到許士師弟處購買丹藥。宗門的薪俸及獎賞絕對不夠他丹藥的消耗,定然另有奇遇。”
“除此之外,他還精通煉丹術,這些年其往返最多的地方不是洞府,而是宗門的丹藥室。據我所知,他這些年煉製了大批次的紈靈丹,以低價售賣給丹藥科,你知道這幾年他售出多少紈靈丹嗎?
呂光道:“多少?”
魯星弦道:“三年間他就煉製了不下兩百瓶紈靈丹,以每憑兩百靈石的低價售與丹藥科許士師弟,就在半個月前,他又售出一批紈靈丹,共五十瓶。”
“兩百瓶丹藥,共六千顆,三年時間,每日煉製六顆丹藥,單以數量比例來說不是很多,卻足以說明其煉製紈靈丹水準已十分成熟。”
呂光沉默了一會兒:“沒想到他還精通丹藥之道,每瓶兩百靈石,單價還不到七塊靈石一瓶,煉製了那許多,卻以如此低價售出,此是為何?”
魯星弦道:“顯然他煉製丹藥不是為了靈石,這幾年他每日往返丹藥室,一呆就是一個日夜,瘋狂煉丹,頗有些急不可耐的意味。我想他既不是為了靈石,只能是想透過大量頻繁煉丹提升技藝了。聽聞他每次購買丹藥時,用的都是上品靈石。
“上品靈石?”呂光一愣。
新港並無上品靈礦,哪來的上品靈石,除非拿到坊市置換。
而一般人哪會特意去坊市置換靈石,更別說坊市一向以吃人不吐骨頭聞名,黑的要死,宗門內築基修士還沒有聽說誰用上品靈石交易的呢!中品靈石是宗門築基修士的標配,只有金丹修士儲物袋中偶爾有幾顆上品靈石,是以呂光這般詫異。
魯星弦道:“據他自己說,其結髮之妻因緣際會拜入清海之外的大宗門,這些上品靈石是他妻子遺留的。”
“結髮之妻?他何時成家立室的?”
“密保科卷宗上沒有記錄,他入宗門時年已十六,或許是在世俗界成的家,又或許本是個託辭,誰知道呢?”
“連魯師兄也不知道他妻子是何人,拜於哪個宗門?”
魯星弦搖了搖頭。
呂光眉頭微皺:“看來他身上秘密還真不少,以中等偏下資質,修為一路高歌猛進,拿著微薄的薪俸,丹藥靈石卻絲毫不缺。出手皆是罕有的上品靈石,更精通煉丹術,若非魯師兄告知,我對此還一無所知。
魯星弦道:“更重要的,此人頗受宣德殿羅殿主器重和賞識。”
呂光沉默不語。
“現其進階至築基中期,定然更受他們重視,而我已壽元無多,假以時日,他修為更精。你知道我在擔心什麼,他的潛在威脅比朱師弟更高,情報科日後落於誰手,我實在是不放心。今日請你來,便是商議此事。我欲將你調去濟元島,你意如何?”
“我去濟元島?”
魯星弦道:“你困於築基中期瓶頸多年,一直未逢機緣,將你調去濟元島,那裡幅地遼闊,修行資源遠非咱們新港可比,更兼機遇無限,或可助你突破築基中期之境。”
“只要你能修至築基後期,有我的推薦和史師叔掌控清玄殿運籌帷幄,不管是朱虛還是唐寧,任憑他風浪起,可穩坐釣魚臺。”
“可若是你一直困於此修為,哪怕有史師叔居中排程,也很難接任執事之位。畢竟任命執事不是清玄殿一家能說的算,沒有足夠的修為是難以服眾的,我的時間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