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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
……
朱瞻基在喝酒。
衍聖公在斟酒。
一旁的宮女,覺得自己可能要失業了。
菊花酒並不醉人,少了些火辣,更多的是唇齒留香。
朱瞻基的臉色微微翻紅,目光卻是一片清明。
“南疆少不得教化,無論如何,朝廷對南疆的歸化,是不會停下來的。”
孔彥縉為太孫面前空著的酒杯,再次倒滿酒,放下酒壺看向對方:“孔家會尊朝廷法令,派人前往南疆。然,族中以為,此時仍要以朝廷、國子監為主。”
從曲阜方面來說,他們家是不希望,將太多的人給弄到南疆那等偏遠地方去的。
大明的政治、經濟、軍事中心,不在南疆,而是在中原,在應天城。
若是他們家太多的人,去了南疆,勢必會牽扯在中原士林裡的地位。
朱瞻基搖搖頭:“你們家該清楚,這是一份大功績。朝廷這些年,對聖人世家如何,你是最清楚的。南疆教化之功,這是送到你們家眼前的。朝廷想要南疆穩定,你們家也能從中,將聖人的思想傳播的更加廣泛。”
孔彥縉微微一沉。
這番話,是解釋和勸說,但同樣也是一份威脅。
朝廷能對孔家推崇不斷,也能斷了這份恩寵。
聖人世家?
可不止孔氏一家。
孔彥縉苦笑一聲:“太孫,您先前所言,與南疆各地建設學堂,想必也不可能完全依靠我儒家學識吧。”
朱瞻基點點頭,沒有隱瞞的說:“南疆之學堂,將化內外之分,外學堂以儒學教授南疆土著,內學堂以日月堂教授遷徙至南疆的中原百姓。”
仁義道德,就讓南疆那幫小猴子們去學吧!
屠龍術,自然是隻能交給自家的崽子們。
對於南疆的階層統治和學識控制,朱瞻基早有打算。
不需要另闢蹊徑,當年西方那些蠻夷野人,就是這樣乾的。
孔彥縉張張嘴,滿臉愣神。
朱瞻基笑笑,抬手拍拍孔彥縉的肩膀:“有教無類,有教無類!南疆的下一代,都將以聖人為準則行事,便是你孔彥縉之功勞!”
呵呵。
當南疆土著為儒家思想所歸化。
大明對整片南疆,將成為最正統的統治歸屬。
孔彥縉心中知曉,卻也明白,此事難以拒絕。
御座上。
朱棣的聲音,已經再次傳來。
皇帝洪亮的聲音,讓大殿內逐漸安靜下來。
“宗室之內多賢良,靖江王公忠體國,征伐於南疆,勇武過人。自即日起,進封南王爵。”
朱佐敬成南王了?
皇帝的金口玉言,顯得很是平靜,不起波瀾。
然而,這個訊息,卻在大殿之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實在是,這個訊息對在場的人來說,太過於震驚了。
要知道靖江王府如今已經是郡王爵了。
現在進封南王,自然是親王爵。
這可是大明的親王啊。
而且還是宗室血脈,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因為朝廷想要拉攏安撫才授予的王爵。
比如草原上的那位和寧王。
可是,他們還沒有徹底消化了這個訊息的時候,皇帝的聲音再次發出。
“朕思慮良久,宗室當為國效力,南王封地八百大甸,替朝廷安撫地方。”
八百大甸是什麼?
大多數人,對南疆究竟是個什麼地方,其實並沒有一個明確的認識。
他們知道的最多的,無非是南疆種糧食很適合,南疆的物產很豐富,南疆的猴子很多……
除此之外,他們對南疆的認識,也僅僅就停留在南疆這兩個字上面。
但其中,也不缺乏足夠了解南疆的官員。
至少,兵部和戶部的官員,對南疆是有著充足的認識的。
最近南疆一直在調兵遣將,兵部自然要對南疆有一個整體性的認識。
而戶部,則是在盤算著,朝廷往後能從南疆,收上來多少的賦稅。自然,是更加的詳盡知曉了。
於是,一個範圍遼闊的八百大甸,就出現在所有人的認識之中。
幾乎等同於一個南直隸的八百大甸!
哪怕南王的食邑,只是八百大甸的十分之一,乃至於百分之一,都遠超如今大明所有親王們的食邑了。
無與倫比的恩寵。
所有人的心中,突然閃現出這樣一個念頭。
就在所有人,都開始懷疑,新晉南王到底是做了什麼,才能如此討皇帝歡心的時候。
朱棣再次開口:“朕登基以來,自問賞罰分明。南王忠心大明,能替朕分憂,朕自是要有所封賞。”
滿殿之人齊齊點頭。
朱棣轉口說:“但朕同樣容不得半分過錯!”
“朱高煦,朱高燧!”
皇帝沉聲呵斥了一聲。
正在回味著朱佐敬那個走運的小子的老二老三,兩人聞聲渾身一顫。
皇帝終於發飆了!
朝臣方向,胡廣等人在朱棣喊人之後,目光四下交換著。
朱高煦和朱高燧兩人,一臉茫然,心中暗自揣揣的站起身來,走到了殿中央。
朱棣看著站在眼前的兩個兒子,目光不斷的閃爍著,最後無聲的嘆息著。
他顯得有些疲倦的抬起手:“你二人,自小隨朕習武,征戰沙場。如今南疆正值戰事,你二人身為宗室,自當以為表率。如今緬甸宣慰司將至決戰,諸宣慰司王室北上大明。你二人可望南疆,與軍中袍澤,為大明開疆拓土。”
原本準備申斥一番的朱棣,到最後還是輕拿輕放了起來。
甚至於,在偏殿裡當他知道,老二老三,私下與宗室交易時,腦海中都出現了奪爵的念頭。
但是現在,他不過是將這兩人趕去南疆,為大明徵戰沙場,為大明開疆拓土。
這是一次警告。
朱棣希望眼前的這兩個兒子,能夠明白自己的潛臺詞。
原本還惶惶不安的朱高煦、朱高燧兩人,在聽到老爺子的話後,心中不由一愣。
任他兩怎麼想,都沒有想到老爺子會提出這個事情來。
兩人對視一眼,當即跪下。
“兒臣領命!”
皇帝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頒佈口諭,要想好過,就絕對不能做拒絕的事情。
偏遠處。
朱瞻基同樣有些疑惑,不由的看做出,將兩位老叔趕到南疆的決定的老爺子。
按照他的想法,老爺子這個時候,應該是要將兩位老叔給趕回封地才是。
如此,也能絕了這兩位在應天城裡,攪風攪雨。
老二叔、老三叔到南疆?
朱瞻基的手,輕輕的拍在了桌子上。
腦海裡,無數的念頭飛速的運轉著。
很快,他就想清了後續。
老二叔勇武不已。
老三叔計謀了得。
或許……
……
重陽宴終究是沒有惹出什麼大麻煩。
大家都知道,漢王和趙王,馬上就要去南疆征戰沙場了。
對一部分人來說,這是一件讓人想不通的事情。
對另一部分人來說,這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太子仁厚,就該是坐鎮中樞,等著繼承這片盛世社稷。
兩位王爺能征善戰,就該是統軍在外,替大明打下一片片的新疆土。
但是沒有人知道,某一個山東監察御史,剛剛調轉到了交趾監察御史的位置上,且還要親赴交趾上任。
足足提前了三年。
皇帝在南疆,設立都察院交趾監察御史一職。
不過眼下整片南疆,都要被大明收入囊中,對於朝廷來說,增設幾名監察御史,顯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這是在提前行駛監督職權。
好為後面,朝廷向整個南疆調派官員而提前做準備。
這個時候。
朱瞻基在為,出現偏差的計劃,做修正方案。
在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時候。
如同大禹治水一般,疏通河道或許是一件不錯的選擇。
“或許,該去找老二叔聊一聊人生的意義了?”
自己的書房裡,朱瞻基小聲的念道著。
他的面前,是幾份檔案,彙總著近期兩淮鹽務、南疆征戰、沿海倭患等事情。
正在決定,要不要做羊入虎口般的,去漢王府給老二叔做一回人生導師的事情。
房門被緩緩推開。
紅衣從外面走了進來。
端著茶水走到朱瞻基面前,紅衣緩緩彎腰蹲下。
小心的替朱瞻基,將凌亂的桌面收拾乾淨,然後默默的站在了一旁。
“恩?”
朱瞻基有些疑惑,看向不發一言站在一旁的紅衣,微微皺起眉頭。
“怎麼了?”
紅衣抬頭,看向朱瞻基。
沒說話。
心中有些好奇,朱瞻基再次開口道:“是和母親打牌,輸光了?”
紅衣搖搖頭。
好奇心被徹底點燃。
朱瞻基拋去腦中的軍國大事站起身,走到紅衣面前伸出手,從後面環抱住對方的胳膊。
“是在宮裡頭悶著了?想出去走走嗎?”
紅衣又搖搖頭,她將頭靠在朱瞻基的懷裡,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聽說……陛下已經在為您準備親事了?”
書房裡,忽然多了些別的味道。
朱瞻基挑挑眉,眼珠默默的轉動著:“原來是為了這事悶悶不樂……”
紅衣轉過身子,雙手環抱著朱瞻基的腰,抬起頭:“她們都在說,我該有個姓才行……”
“姓名不過小爾……”朱瞻基唸叨了一聲,忽然停下聲音。
他想到了前幾日,在宮中的時候,老爺子說的話。
紅衣的出身,讓老爺子不得不想著,給紅衣賜一個正式的姓名。
小丫頭,這是在含蓄的試探著,想要知道太孫妃的人選,到底會是誰。
朱瞻基輕笑一聲,低下頭在紅衣的臉上輕輕一啄。
“記住,餘生你我常伴。”
自小剛強的紅衣,眼眶不由一紅。
……
一個時辰後。
紅衣帶著滿滿的喜悅,臉色紅潤的,竊喜著從書房離去。
剛剛為年輕女性,解惑答疑,開導人生的朱瞻基,額頭上帶著些汗水,正面目凝重的斜靠在軟榻上。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太子妃究竟該是誰,也沒有想過要如何去妥善的安排身邊的這些女人。
因為在他看來,專情的他,從來就不會冷落了哪一個人。
無論是唐賽兒、文想、孫若微、紅衣,他都深深的愛著。
但是現在,老爺子很明確的告訴他了。
大明朝的皇后,只能有一個。
所以,太子妃也只能有一個。
那麼,太孫妃自然也只能有一個。
這不是內閣,五軍都督府十位都督,都有機會輪值。
皇家的女人們,總不能人人都按照日期,輪流當太孫妃吧。
“哎……”
朱瞻基長嘆了一聲。
他到現在才發現,博愛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砰砰砰。
房門被敲響。
打斷了朱瞻基的思考。
“進來。”
朱瞻基喊了一聲,就看見書房的門再次被緩緩推開。
孫若微站在門口,手中端著一壺花茶。
見到朱瞻基正躺在軟榻上,眉目淺笑,緩緩走了進來,合上門。
“怎麼了?”心裡已經有了預料,但朱瞻基還是開口詢問著這丫頭過來的意圖。
孫若微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茶水,唇齒分明的笑著走了過來。
她將花茶放好,倒上一杯,放在離朱瞻基最近的地方。
然後,她就主動的斜靠在了朱瞻基的胸膛上。
“太子妃說,陛下已經定下要明年為您操辦親事了?”
果然!
朱瞻基嘴角上揚:“陛下說了,太子妃的人選,大抵是屬意你的。”
已經不用更多的解釋了。
朱瞻基言簡意賅,一句話將所有的矛盾問題統統解決。
……
一個半時辰後,孫若微帶著怎麼也藏不住的喜悅,帶著掩飾不住的滿足,宛如一隻翩翩起舞的花蝴蝶,翩然離去。
……
此時,天色漸晚。
書房裡,朱瞻基已經整個人都躺在了軟榻上。
似乎是天氣突然又回到了酷夏,有些燥熱的朱瞻基,身上只剩下一件滿是褶皺的瀆衣。
他在喝著早就變涼了的花茶,安撫著身體上的疲憊。
有淡淡的粥香飄進書房。
帶著一絲肉香和蛋香。
皮蛋瘦肉粥!
聞著味道,朱瞻基支稜起上半身,狠狠的抽吸了幾下。
“知道您這時候,大概是餓了,所以熬了一些粥。”
只見從書房外面,文想穿著一身粉紅繡花薄衫,端著粥走了進來。
一陣無力感,從朱瞻基的體內深處升起。
他轉過頭,面向軟榻裡面,默默的翻了一個白眼。
乘機收拾好心緒,朱瞻基重新轉過頭,臉上是濃濃的喜悅:“這般辛苦作何,宮中膳食都有安排的。”
文想不理,端著粥坐在了軟榻邊上,手裡拿著勺子盛起一勺,放在嘴邊輕輕的吹著,然後溫柔的送到朱瞻基嘴邊。
朱瞻基正要張口進食。
就聽文想忽然變得有些落寞道:“陛下是屬意若微丫頭嗎?”
完了!
朱瞻基心中長嘆一聲,知道最大的困難到來了。
若是按照後世的標準,文想妥妥的就是一個文藝少女。
大概,可以用易安居士所寫的大多數的詩詞裡的女人,來形容文想。
或者更直接一些。
當代林黛玉?
雖然少了一下茶裡茶氣,但餘下的卻是十足十的像。
沉吟著,朱瞻基嘆息一聲,臉上浮出一絲艱難,輕輕的吟唱著:“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可是自古忠義兩難全,身為宗室則少自由。
吾有心,奈何皇命難違。若非這億兆黎民,便只想尋一處自由地,無論位份,我們便效仿陶潛,耕種於鄉野,相夫教子。”
文想心有慼慼,悽然落淚。
她掩著嘴,整個人埋在朱瞻基的懷裡,身子一抽一抽的。
朱瞻基的嘴角,微微上揚。
雙手環抱,輕輕的拍著,小聲安撫著。
……
三個時辰後。
直到月明星稀。
更夫安歇。
東宮深處,朱瞻基卻是滿頭霧水。
他靜靜的看著一旁熟睡的三女,恍如失憶一般。
怎麼也想不起,這幾個人怎麼就都跑到這裡來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