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匪。
字跡幼圓幼圓的,很愛。
“該你了,卿卿,你的名字是哪幾個字?”顧匪燦爛笑著把紙和筆推到她面前。
顧卿卿握住筆,猶豫地停了一,心想,顧匪應該是知道她名字的才是。
所以,為什要讓她寫一遍呢?
顧卿卿覺得己應該警惕的,以前在學校裡的時候,齡人總是想各種意想不到的方法欺負她,會不會寫名字,也是一個陷阱呢?
是……顧卿卿又感覺,眼前這個小女,和曾經學校裡那些人,是完全不的。
她不該這惡劣地猜測。
“卿卿?顧卿卿?”顧匪眨著眼,湊近一些,溫暖的呼吸幾乎灑在她的臉側。
“啊,我……”顧卿卿回過神來,不再猶豫,快速在紙上寫己的名字。
娟秀的小字排在顧匪名字的邊。
顧匪眉眼倏地彎起,愛地笑了:“卿卿,你的字真好看。”
顧卿卿受到她的感染,唇角也微微抿起一些。
“誒……你居然笑了!剛剛你一直板著臉,我還以為你不會笑呢。”顧匪好奇睜大眼睛,甚至伸手,戳了戳顧卿卿臉頰,“你笑起來真好看,以後一定要多笑笑呀。”
顧卿卿感覺到臉頰上的癢,表情一子愣住了,眼神甚至有些錯愕。
她……不僅被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姐姐”牽手了,還被、被摸臉了?
髮絲遮擋,顧卿卿耳根紅了。
“哈啾——!”突然,顧匪仰頭愛地打個哈欠,又抱著手臂瑟縮一,然後她一點不見外地看向顧卿卿,撒嬌般地嗚咽一聲,“冷……”
顧匪明明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卻一點也不讓顧卿卿反感,甚至在她說冷的時候,顧卿卿心跳一子快了一拍。
當時的顧卿卿還不明白,那是為什。
直到後來,她才知道,原來是心疼。
顧匪讓她覺得心
疼了。
顧卿卿只猶豫了一,就小心地牽住顧匪手腕——與其說是牽,更像是用兩隻手指輕輕捏住,只要顧匪稍微一動,就以甩開。
那時,顧卿卿整顆心都繃緊了。
還好,她牽著顧匪了大廳,走到太陽,顧匪都沒有甩開她的手,反而好奇地看著她的手指。
顧卿卿:“……?”
她侷促地放開手,手指不然地搓了搓,藏到背後。
顧匪笑著歪歪腦袋:“你的手指真好看。”
顧卿卿愣愣地:“謝……謝謝?”
陽光,顧匪笑得愛極了,甚至有些傻乎乎的。
顧卿卿看著看著,鬼使神差地……做了這十八年來她覺得己做過最傻不拉幾的事。她又把手伸來,送到顧匪面前,咬著唇低聲問:“那……你要再看看嗎?”
“誒?”顧匪眨眨眼,輕輕捏住了她的手指。
觸感軟糯。
顧匪仔細打量著她的手指,從指尖、指節到指跟,彷彿面前真的是什絕世珍寶般,看到哪,還不忘輕輕地摸一。
顧卿卿不在地垂眸。
她莫名感覺怪怪的。
小鎮的街道很窄,人來人往,不時有人朝她投來奇怪的目光。顧卿卿瞬間感覺更怪了,極不在地咬住了唇,剋制住後退一步逃開的衝動。
“唔,真好看……”顧匪一邊羨慕地念叨著,一邊從指尖摸到了掌心,又不解地歪歪腦袋,“唔,大夏天的,你的手掌怎也這冷?”
顧匪不由分說,握起顧卿卿的另一隻手試了試,果然也是冰涼的。
“我幫你暖暖吧。”顧匪將她的兩隻手握在手心,朝她笑。
感覺到手掌大面積和別人接觸帶來的細膩觸感,顧卿卿本地想要掙開,最後卻認命地一動沒動。
她承認,是挺暖的。
雖然現在是夏天……她原本也根本不覺得冷。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湖泊突然衝來叫她回去簽字,顧匪這才放開她,和她一塊再走進辦事大廳裡。
顧卿卿恍惚地聽見顧湖泊在說:“你玩得還挺合得來嘛,卿卿,等周你媽媽轉
到海城的醫院裡,你就以經常一起玩了啊……”
後面顧湖泊說了什,顧卿卿都沒太注意,她在想,手上的溫度漸漸褪去了,心裡莫名有些失落。
有點想……再牽一會。
簽完字,顧家家長還有事,和顧遠聊了一會後,就先回海城了。顧卿卿站在顧遠身邊,和她說再見,她看見顧匪蹦蹦跳跳地上了車,又忽然跳車,朝她衝過來。
顧匪一子跳到顧卿卿身前,緊緊抱住她,纏在她身上。
如果不是顧卿卿力氣夠大,差點被她的推力絆倒。
顧卿卿穩住腳步,耳根染上一層粉紅。顧匪也從她懷中跳到地上,好像也覺得己太冒失似的,歉意地對她笑,撓著腦袋:“顧卿卿,顧遠阿姨,我周見!”
說完顧匪又往車上跑,跑兩步就回頭歡快地朝她招招手。
顧卿卿也小幅度朝她招手。
顧匪上了車,黑色SUV啟動,越來越遠。
顧卿卿一直看著車的背影,直到看不見。
從那天開始,顧卿卿就在期待“周”。
周,等一切準備妥當,就和媽媽一起去海城,一起生活在那邊。等她讀完書,夠掙錢了,就把顧家的債給還了。還有,她是不是以和顧匪一起上學?
她,算是朋友了嗎?
顧卿卿覺得心裡有點說不的甜。
……
然而沒有等到周。
顧遠的身體明明已經在逐漸恢復了,各項指標都慢慢變得正常,不過一個晚上,天氣只是忽然變冷了那一點點,大夏天的,顧遠的病竟然就那猝不及防地復發了。
病勢兇猛,誰也沒有來得及做什。
接來一段時間,顧卿卿整個人從上到,從裡至外,都是空白麻木的。
她怔怔地看著顧遠進了手術室,了手術室。進了靈堂,了靈堂。進了火葬間,來……成了她懷中的一抔灰。
顧卿卿剛開始覺得一滴淚都流不來,真正將顧遠埋進土裡時,又覺得眼中的淚根本流不夠。
葬禮是鄰居葉婆婆一家幫忙操辦的,顧湖泊和鞠言聽到訊息後,立刻
放
工作,連家都沒回,直接從外地趕了回來,陪她度過了後面幾天。
或許是顧湖泊和鞠言沒來得及回家一趟的原因,顧匪沒來。
那幾天,顧卿卿渾渾噩噩如行屍走肉一般,偶爾清醒一時,腦海中不由主地就想起那個帶著暖陽般的小女,失落她沒有來,又慶幸她沒有來。
儘管只見過一面,但顧卿卿就是認定了,如果顧匪過來,親眼看見靈堂中的一幕幕,一定會難受得要命。顧卿卿說不清為什,她不想讓顧匪難過。
所以她沒來,挺好的。
然後顧遠葬了,顧卿卿在墳前大哭一場。
……
顧遠走了。
是,日子還是要過去的。
顧卿卿在床上躺了一晚,徹夜未睡。第二天一早,鞠言和顧湖泊主動敲響了她的門,和她商量搬去海城的事。顧卿卿安靜聽她說著,點頭,就這樣定了離開的日期。
第三天,顧卿卿在顧遠的墳前坐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