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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當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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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剛分手的陳棠受朋友邀請去深市散心,在朋友的婚禮上,邂逅江斯年,男人容貌英俊,氣質沉穩,健談。

江斯年是早期去深市打拼的實業家,又趕上國內開放市場的好時機,乘風而起,事業蒸蒸日上,他說話時,骨子裡透著自信,為人和善,很容易贏的女孩歡心。

彼時陳棠二十歲,大學快畢業,年輕貌美,聰明優雅。

於是在婚禮的遊戲環節,兩人迅速熟絡。

不過,只有短短叄天。

叄天內,兩人談天說地,興趣愛好意外契合,他們聊過十字軍東征的殘忍,五月花號公約對法理概念的影響,也探討安格魯撒克遜和凱爾特人的起源,以及天主教和新教千絲萬縷的聯絡。

說到默契時,還會相視一笑。

兩人很快成為朋友,卻沒越界,或許加個形容詞更為恰當,稱之為“聊得來的朋友”。

私底下,他們連聯絡方式都沒留,彼此也都心知肚明,這份熟絡隨時都會結束,算不得數。

陳棠回到桑海後,選擇繼續讀研,整日浸泡在讀書館和自習室,將自己填滿,她有些後悔自己的懈怠。

仔細想起來的時候,又不後悔。

多少人的一生,別說驚鴻一瞥,就連傷心橋下春波綠的感嘆都不曾有過,多的是當時只道尋常的遺憾。

而那個寒假,她全都體會了。

前男友教會她物是人非事事休,萬物皆不可強求;江斯年告訴她,驚鴻照影,哪怕沒有結果,也有過驚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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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轉機出現在研一。

陳棠被父親安排去法院實習,接手的第一個的案子便是江斯年的離婚案。

江斯年作為桑海人,十八歲隻身去開放區的深市打拼。

現在的他二十八歲,早已經褪去了商業傳奇的光環,整天奔波法院,開始變得疲憊,原因是那樁長達一年之久的離婚案。

婚已經離了,撫養權的問題卻遲遲沒有著落。

當日,在法院對面的咖啡廳,江斯年穿著深色西裝,坐在陳棠面前,神色篤定,“阿棠,孩子撫養權問題我不能讓。”

以往爭奪孩子撫養權的案件,條件好的那方更有優勢。

可是這一次,對方的條件也不差,江斯年前妻包捷的父母雙方都是香港知名大學的教授,甚至在某些教育資源方面,能力還超過江斯年。

撫養權的爭奪案打得十分焦灼。

在一次次的案件交接中,江斯年和陳棠很自然地走到一起。

最後在專業律師團隊的配合下,包捷遺憾敗訴,被迫交出江爾雅的撫養權。

那樁案子從春天開始,秋天才塵埃落定。

陳棠回想起第一次見到江爾雅的時候,也是秋天。

走路還不太穩的年紀,她乖巧地坐在庭院裡看楓葉簌簌飄落,江斯年忙於工作,很少回來,她被關在偌大的別墅中,不能出門,唯一能看見外面的,便是後庭的楓葉。

帶她的阿姨說,小姑娘安靜得很,怕生,也不愛說話。

說到這裡,陳棠溫柔地笑了笑,她牽起江爾雅的手,語氣柔軟,“爾雅,你或許不記得了,你見到我的第一眼,就喊我媽媽。”

江爾雅感覺喉嚨有些乾燥。

自從她記事以來,陳棠就一直陪在她身邊。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當時會喊陳棠媽媽,或許是陳棠生得漂亮,漂亮的事物,總是更容易哄得小孩子歡心。

陳棠作為母親,是比尋常媽媽要冷清一點,對她的關心也沒有那麼細緻入微,但也一直在管她。

正是這樣,在後來成長中,江爾雅的性格才越來越淡,漸漸地,對什麼都無所謂。這一點,她像陳棠。

“爾雅,你要原諒我。”陳棠有些愧疚,“那時候我才二十二歲,大學剛畢業,根本不會當一個母親,我也沒生過孩子,我沒辦法的。”

更何況,那時候,陳棠還遭遇到了其他的變故。

並不是所有人,遇上了喜歡的人,日子就會圓滿,往往生活一個回馬槍,將我們打得措手不及。

包捷不甘心就這樣同江斯年分道揚鑣,財產沒拿到,連唯一能牽制他的撫養權也一併落空。

後來,她不知在哪個酒店的監控裡,調出了兩年前江斯年和陳棠在婚禮現場的遊戲畫面,那時,她和江斯年才開始著手協商離婚。

昏暗的燈光,俊男美女,身體貼得又近,甚至不需要語言,八卦者就能讀出一篇香豔故事。

一時間,桑海市內,關於陳棠插足別人感情,小叄上位的言論甚囂塵上。

她和江斯年的邂逅更被編造成一場處心積慮的意外,她對江斯年的幫助也被醜化成一場別有用心的籌謀,她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拆散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陳棠作為國家公務人員的子女,即將進入國家公檢法系統的高材生,這份輿論風波來勢洶洶,她避無可避。

那時候,所有人都勸她,只要離開江斯年,離開江家,一切謠言都會不攻自破,她的前途依舊光明。

可是,大概是那年寒假的驚鴻一瞥太過美好,又或者,是江爾雅初見時的那聲“媽媽”太過乖巧。

她捨不得。

沒有人關心真相到底如何,只要陳棠繼續留在江斯年身邊,就是向大眾坐實了謠言。

她自己選擇的路,再艱難也要走完。

如果問陳棠是否後悔過當初的決定,在數十年的歲月中,那麼一兩秒的後悔肯定是有過的。

她時常會想,倘若她當日選擇了另一條路,是不是又是另一番人生機遇?

迂迴往復,輾轉糾結。

所以,她對江爾雅都沒辦法完全釋放自己的熱情,她沒辦法像個真正母親一般,毫無顧忌地去擁抱眼前這個女孩。

雖然這件事上,江爾雅同樣無辜。

說到後來,陳棠有些哽咽,“爾雅,是媽媽對不起你。那時候我太年輕,也有些任性,我不甘心。”

沒有不甘心的人或事,只是不甘心命運無常。

江爾雅明白,恐怕這些年,陳棠對自己亦有怨懟。

就像是姑父陳平所說,陳棠作為桑大畢業的高材生,樣貌出眾,原本該是前途大好,再不濟,就是離開江家,尋個可靠的人結婚,未必不是一日叄餐,生活安穩。

可是因為自己,她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不能有。

到底是母女連心,江爾雅靜靜地坐著不說話,陳棠便猜到了她的想法。

陳棠搖了搖頭,“爾雅,我從來沒有遺憾過沒生一個自己的孩子。事實上,這麼多年,我早就把你當成了我的孩子。”

她強調,“況且,我只會有你這一個孩子。”

江爾雅:“……”

聽到這句話,她的內心說不震撼是假的。

那天,得知林盛南的母親,因為偏愛哥哥棄他而去時,江爾雅也曾幻想過,自己若是有個弟弟或者妹妹,陳棠會不會輕重不分,毫不留情地捨棄自己?

現在,她才發現,自己那時的心思是多麼的狹隘。

數十年來,即便她不是陳棠的親生女兒,陳棠都未動過這種心思。

笨拙地擁抱,語氣平淡的問候,在這種疏離和親密中,兩人拉扯著,早已血脈相融。

餐桌上,燒水壺“滴”的聲,水開了。

熱氣氤氳,白霧漂浮在空中,蒸騰而上。

江爾雅覺得從兒時起,心裡的缺口,突然被治癒了,很溫暖。

“至於你的親生母親,你也不要怪她。”陳棠替她倒了杯熱水,暖氣柔和了她的眉眼,“她是因為太愛你的父親,所以才不甘心。”

愛到偏執,迷失本心。

變得不像自己,這種感覺,江爾雅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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