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的手樣扶在傅子虛的肩膀上，臉上的緊張迷茫褪去，露個純粹的笑意來，“你不怕灰飛煙滅啊？”

“不重要。”

傅子虛另一隻手握住老九之前拿著的那把匕首，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天的這一切，也是我算好的嗎？”

驚詫於傅子虛的冷靜和敏銳，老九無聲地點頭。

無論是解救姚未寒，還是將量耗盡沒法轉入虛空的小糰子和不認路的嬴藜姚未寒扔，或者是之前送走的敖幽，都是算好的。

“我前世應該不是個壞人。”

傅子虛篤定地說完，將匕首毫不猶豫地扎進了己的心臟，最後看著面前的老九，安詳地閉上了眼。

抱住倒過來的傅子虛，老九眼眶紅了，笑得極為難看，“你是個屁的好人，你只想著那些人，最後全算計在我一個人身上，我倒是讓你坑慘了。”

懷中的人逐漸失去心跳，失去脈搏，失去溫度，老九靜靜地坐著，看著鮮血流了滿地。

傅子虛確實算無遺漏，那些在乎她的人，都被她支開，沒有人看到現在這一幕，只有老九。

在傅子虛溫度消失的最後時刻，老九從傅子虛的心□□那把匕首，“老子特千年前欠你的，現在還了，以後，別現在我面前了，後會無期吧，軒轅。”

說完最後一個沉寂已久的名字，老九看著匕首上的冷光，插進了己的心臟。

風雲湧動，本來萬里晴空的天上瞬間烏雲密佈，陣陣響雷劈開烏黑的天空，一道白色的龍影在雲中若隱若現。

第46章 花開兩朵

銀龍的身影天邊而落，一道白光後，落在了老九家的陽臺上。

雖然只有短短几天的時間，但是敖幽卻好像已經過了半輩子，只要想到馬上見到活蹦亂跳的傅子虛，而且傅子虛還長生，她就覺得什都值了。

臉上帶著明媚的笑意，敖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跟傅子虛分享這個好訊息。

從陽臺走進客廳，敖幽視線來不及轉動，就直接對上了地上靠在一起的兩人，還有那幾乎蔓延浸溼整塊白色長絨地毯的血跡。

笑意僵在了臉上，敖幽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向前的腳步怎也邁不去，整個人的神魂好像一瞬間被抽離了去。

“傅子虛！”

等終於穩住恍惚的心神，敖幽踉蹌著走到了地毯上，顫抖的手抱住傅子虛的肩膀將靠在老九懷中的傅子虛攬進己懷中，又扶住了失去支撐倒過來的老九。

看著老九心上的黃金匕首，再看看傅子虛如一轍的傷，敖幽只想知道這到底發生了什。

悲傷到極致的人，甚至連眼淚都沒有，表情也沒有，敖幽像是個沒有靈魂的雕塑，攬著扶著懷裡的兩人，連動一的力氣都沒有。

嬴藜和姚未寒還有小糰子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傅子虛，老九？這發生了什？！”

兩人愣神之後，飛速過去確認了身份，看著樣呆滯的敖幽，確認了這一噩耗。

小糰子還是小娃娃的模樣，站在原地看著坐在地毯上在最初的驚呼後陷入詭異沉默的一群人，眼睛一閉，直接倒了去。

小糰子倒在

地上的聲音驚動了幾個人，嬴藜過去將小糰子抱起來關上門，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卻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以來，傅子虛和老九都算得上是這些人中最靠譜的，像主心骨一樣，結果現在兩個人驟然離開，悲痛之餘，還有說不盡的茫然無措。

在幾個人中，敖幽竟然是最先反應過來的。

一開始那一幕衝擊力過大，讓她一瞬間失去了判斷的力，現在人一多，她神智迴歸，重新冷靜來。

眼前的不一定為實，從小對始祖的絕對性信任讓敖幽堅信，既然始祖答應了，那傅子虛絕不會死，至於現在眼前餓情況，也許只是暫時的。

將傅子虛和老九兩人放平在地毯上，敖幽指尖冰藍色雪花飄過，兩副晶瑩剔透的冰館將兩個人完全冰封起來。

“你這是什意思？”

一個人清醒過來，也會更帶動其他人恢復清醒，姚未寒看著敖幽的動作，有些不解。

收拾好臉上的表情，敖幽重新恢復冷漠的樣子，“我帶她倆回龍宮，或許有辦法。”

“凡人生死，諸神不得干涉，你帶她回龍宮又有什辦法？”

抱著重新變回白團子的小糰子，嬴藜以為敖幽是病急亂投醫。

“不是沒有辦法，只看想不想，”敖幽知道這是始祖答應的，那己就再去找始祖，“你先去做你的事，我回來以後，會通知你的，我一定把她活著帶回來。”

敖幽最後看了一眼依舊昏迷中的小糰子，知道是因為和傅子虛的契約有關，並不是很擔心。

“你保重。”

話音落，敖幽將冰棺拎起，躍陽臺，化為龍，一個爪子抓了一個冰棺，轉瞬消失在天際。

被留的嬴藜和姚未寒面面相覷。

姚未寒率先開，“既然現在敖幽帶走了傅子虛，我也要回姚宅一趟，趁這個機會，清理清理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嬴藜看了一眼懷裡的小糰子，點點頭，畢竟她現在確實沒什事。

兩個人連坐也沒坐，剛到老九家，又即刻返回C市，找點事情做，總比在這個地方胡思亂想的強。

臨走前，姚未寒順帶帶走了那張浸透鮮血的地毯，省得嚇壞來打掃的保潔人員。

人類世界因為傅子虛和老九這一通操作兵荒馬亂，而兩人在徹底失去意識脫離人類世界後，又在另一個地方相遇了。

黃沙彌漫，只有中間一條筆直的路，散發著淡淡的幽光。

傅子虛以為己會灰飛煙滅，但是現在站在這條路上，卻有些意外，嘗試著走了兩步，還不錯，就是己好像異常輕盈了些。

明白己現在的處境，傅子虛很有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這條路，長也不長，短也不短，一路上有呆滯麻木的，有痛哭流涕的，有依依不捨的，也有釋然灑脫的，更奇怪的是還有興高采烈的。

這簡直千奇百怪，當然，傅子虛這種走黃泉路上還有心情處觀察跟旅遊一樣的也屬於奇怪的一種。

就這一直走去，傅子虛速度不快不慢，這裡也沒有時間概念，也沒有日月變化，更沒有疲憊勞累。

不知道走了多久以後，人漸漸

了起來，傅子虛一抬眼往路邊看去，這一抬眼不要緊，倒是讓她看見個熟人。

前路茫茫，後路消散，唯一間破茅棚在路邊，茅棚，老九正端著個大粗瓷碗，跟旁邊一小女孩說笑。

“老九？”

從到了這冥界黃泉路上，傅子虛感覺己雖然感知沒了，但是情緒感知竟然恢復了正常，不過過去的都歸於過去，這段時間她又只遊蕩在路上，倒也沒什情緒波動，現在看見老九，一時驚訝，還覺得有些稀奇。

剛喝了一湯的老九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嘴裡的一湯直接噴了來，轉過身驚詫地看著傅子虛，直接爆了粗。

“臥槽，老虛你怎陰魂不散的？”

傅子虛：……

“說的是人話嗎？”真.陰魂傅子虛溜溜噠噠走進了茅棚，“算了，我現在說什都是鬼話，但是你不先告訴我，你怎也成鬼了呢？不是我死了就沒事了嗎？”

“我活膩了不行啊？”把粗瓷碗往桌子上一放，老九抱著胳膊，對傅子虛翻了個白眼，“我要是不死，你連黃泉路都走不上，直接灰飛煙滅，我死了，地魂還給你，還讓你再有幾個輪迴的機會。”

傅子虛臉色複雜，她沒想到老九位她做到這種地步，“你沒必要如此的。”

“跟老子來這套，要不是我當初欠你條命，誰稀罕救你啊？”死了一回變成了鬼，老九反而看開了，“再說了，我當初說了，你活去，我九個都死了你也活去，我老九算命從來沒有不靈驗的時候，怎砸己招牌呢？開玩笑，你想死也得問問我不意。”

複雜的心情被老九衝散了個七七八八，傅子虛嘆了氣，拍了拍老九的肩膀，“那你現在要幹什？”

老九把剛才那粗瓷大碗遞給旁邊的那個小姑娘，“小姑娘，麻煩再給我來一碗，這碗撒了，藥效不夠了，如果以，多給我盛點，那一大鍋，別小氣，兩碗也行。”

小姑娘捧著碗跑進了茅棚裡。

老九抬起看了眼小姑娘，“還幹什，喝碗孟婆湯，把前塵往事忘得乾乾淨淨，反正我前緣盡斬，也無因果，輩子就乾乾淨淨投個好胎享享福了。”

“你甘心做個普通人？”

在傅子虛的認知裡，老九這人雖然神秘，看上去懶散又佛系，但是卻絕對不是個安分守己，甘於平凡的傢伙。

“怎，”接過小姑娘遞過來的兩碗孟婆湯，老九頗為信地一笑，“我始終相信，我就算從頭再來，也絕不會只是個無聊平庸的普通人，無論做什，我必當會是站在巔峰的那個，我生來便不普通，哪裡安於平凡？”

“忘掉前塵，不過是卸這些年的疲累包袱，重頭練號而已，刻在靈魂裡的東西，不是轉世投胎就抹掉的。”

抬起手中的孟婆湯，老九兩個碗碰了一，“行了，就當你給我踐行了，我姜九先走一步，剩的路，你好好走，咱，山水無相逢。”

說完，老九端著碗直接就要一飲而盡。

“等等！”

關鍵時刻，傅子虛一把抓住老九的手腕，這次要是老九真的喝了，那姜九也算是徹底“死”了，以後不管還有誰，都不會是姜九。

手裡

的孟婆湯被傅子虛抓著撒了不，老九心疼地看著落在地上消散於無形的孟婆湯，剛才的灑脫笑意消失，面色不善地瞪著傅子虛，“你丫還敢浪費我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