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都起身告辭,衛珩縱然和秦婉難捨難分,但還是先行回去了。秦婉這才要回自己屋中上藥,又小睡了一會子,老媽媽已然領了各處的對牌,回來給秦婉覆命,秦婉問道:“去回過母親了麼?”
“回過了,王妃說是讓好生看顧著就是了。”老媽媽說道,“方才管膳食的掌事太監過來,說是藥物食物都給刺客送去了。”說到這裡,她又頗有些感慨,“當日先王妃才歿了,這些人個個偷奸耍滑,做事都拖著。若非郡主惱了,將這些人一一教訓了一頓,現下只怕還是喚不動,更不說動作這樣快了。”
“不過是因為尊卑有別而已。”秦婉笑道,“他們心裡未必服我這個黃毛丫頭,若非怕我捅到皇祖母和皇伯父那裡去,他們才不會管我。”頓了頓,秦婉又囑咐道:“既然母親看重,老媽媽萬事謹慎一些,若有不能決斷的,就去回過父王,如此也免得鬧出什麼不快來。”
“郡主寬心就是。”老媽媽忙應了,又坐在臨窗的羅漢床上繡嫁衣,杜若又領了雙生子進來,兩人一臉苦兮兮的神情,見了秦婉就開哭,把秦婉唬了一跳,忙望向了杜若。後者神情也十分難看:“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睛的,在世子和小郡主跟前說溜了嘴,方才哭得跟淚人似的,看得人心酸。”
秦婉聞言,將兩人一一抱上了羅漢床,兩人包著眼淚,哭哭啼啼的問道:“姐姐,是不是弟弟妹妹要沒有了……”
“怎會?”秦婉笑著寬慰兩人,儘管他倆太小,許是還不明白什麼叫做死,但他們能明白,他們期盼已久的弟弟妹妹可能要沒有了,這才哭得厲害,“咱們會有很多弟弟妹妹的。”
“可是有人說,說夏母妃動了胎氣,弟弟妹妹要沒有了。”兩人哭得可憐,讓秦婉滿心酸楚,一時也不好說出真相來,兩人哭泣著,傷心得要命,秦婉也是無奈,柔聲哄著兩人,一直待到了申時,兩人哭累了,才漸漸睡了過去,秦婉和杜若一人抱了一個,將兩人送回去。安置好了兩人,秦婉給兩人掖好了被子,這才低聲道:“若是誰再在阿羽和媛媛跟前說溜了嘴,讓他自己去找老媽媽領板子。”
忙了一日,秦婉回到院子裡,紫蘇正在佈菜,炸春捲、喜鵲登梅、杏仁豆腐和野雞鍋子,還有一碟淋了香油的小菜。吃了半碗飯,又嚐了一碗素湯,秦婉這才擱了碗筷。紫蘇一面撤去一面說:“郡主也要多吃一些才是,玉一樣的人兒,太瘦了連嫁衣也撐不起來,豈非不好看?”
“若是太豐腴將嫁衣撐破了,這才是滑稽。”秦婉笑道,又藉著燈坐在桌前繡嫁衣,此刻天已經全黑了,從窗戶望出去,隱隱見到天邊發紅,像是萬盞燈火齊齊聚在了一起一樣。秦婉有些詫異,推開窗,空氣之中隱隱瀰漫著一股子焦糊味,她急忙起身,聽得外面越發響亮的聲音,趕緊往火光處去了。
離得越近,越能聞見風中的焦糊味。秦婉神色很是難看,下人們早就發動起來,烈焰灼燒聲、潑水聲、奔走相告著“走水了”的聲音此起彼伏。秦婉立在不遠處,已能夠感覺到熱浪陣陣,不少人齊齊趕來救水,一時之間十分熱鬧。
此處是關押刺客的院落,素日裡根本沒有人會來,更何況如此重兵把守,現下又不到天乾物燥的季節,好端端的怎會忽然燒起來?秦婉又急又氣,尋思著難道真如秦桓所言,這王府之中有內應不成?
如此想著,秦婉難免急切,大火足足燒了一個時辰,將不大的院子給燒成了一片廢墟。立在不遠處,秦婉難免心中著惱,很是憋氣。自知看管不力的眾侍衛紛紛加入了尋找的行列,很快就在廢墟之中發現了被燒成了焦炭的屍體,不難想到是這個刺客。
雍王也才從宮裡回來不久,一聽走水了的事,趕緊趕了過來,見女兒過來了,忙問道:“婉兒,你可還好?”
“婉兒沒事。”秦婉嘆了一聲,好容易抓到了一個刺客,主要能讓他開口,便能定了秦儀的罪,不必說別的什麼,單隻豢養死士一條,就足夠讓皇帝追究於他。
豢養死士,不是為了篡位,是為了什麼?
但現在一把火,把什麼事都燒沒了。
將屍體從廢墟之中抬了出來,秦婉到底沒見過這樣的陣仗,頓時覺得胃裡反酸,險些吐出來。雍王也覺得噁心,忙領了女兒往一旁去,似是看出了女兒的煩躁,他勸道:“罷了,此次若是找不到幕後主使,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定然還會露出狐狸尾巴的。”
秦婉沉吟片刻,低聲道:“有能力豢養死士,且能將手伸到親王府裡來,只怕絕不是什麼善類。”秦婉深吸了口氣,“婉兒以為,咱們王府裡怕是有內應。”
雍王也微微色變:“有內應?”若真是有內應,豈不就是將女兒暴露在對方面前嗎?加上夏昭華現下動了胎氣,若真是一個不妥,孩子保不住不說,還會讓夏昭華的身子受到損害。如此想著,他臉色語法難看,“婉兒這話,可有什麼證據?”
“若真要證據,那具屍體上定然有些紕漏。”秦婉低聲道,“如今又不是天乾物燥的季節,好端端的怎會起火?”
陳飲片刻,雍王低聲道:“去傳仵作來,趕緊驗屍!”若王府上真的有內應,那麼定要快些將其拔出,否則,自己就是將妻兒置於無比危險的境地了。
秦婉一時靜默,很快就有人將仵作帶了來。雍王和秦婉坐在廳中等待,不多時,就見其過來,向兩人行了一禮:“王爺,郡主,根據小人多年的經驗而言,此人應該是死後才被人放火焚燒的。”
“你確定?”雍王忙問道,對方道,“是,若是正常燒死,在火中必然掙扎,口鼻中必然有大量黑灰,但此人口鼻乾淨得很,絕不是被火燒死。至於為何而死……他周身並無外傷,是中毒還是什麼,恕小人無能,實在沒有能耐看出。”
秦婉抿緊了唇,望向了雍王:“看守那樣多人,能讓他中毒,若無外應支援,只怕無法做到。父王……”
“把看守的侍衛首領傳來。”雍王握了握拳,想到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潛藏著想殺了自己的女兒的人。這裡是家,連家裡都不能全然信任,那普天之下,可還有容身之所?如此想著,雍王望了一眼秦婉:“婉兒放心,父王一定會保護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雍王也要變man了~
前世,姐姐是太妃,未婚夫疼愛,顧柔嘉覺得自己很幸福。
然而,攝政王沈澈廢帝另立,姐姐被軟禁,未婚夫翻臉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