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穹略顯驚喜。姜小帥哼笑一聲,“知道你丫就得回來,特意給你留著門呢。”吳其穹挺尷尬的。姜小帥揚揚下巴,“還愣著幹什麼?趕緊進去!”倆人就這麼一腳前一腳後地進了診所。【咳咳……光顧著笑不收藏的,不厚道啊!】☆、8項鍊沒了。(1464字)一個禮拜後的某個傍晚,吳其穹照例來診所換藥。姜小帥慢悠悠地幫吳其穹把紗布解開,黑亮捲曲的睫毛抖了抖,從鼻腔裡哼出幾分嘲弄聲,“你丫這腦瓜門子是越來越皮實了,這才幾天啊,就結咖了。吳其穹嘿嘿笑了幾聲,“還有多少天能好?”“一個禮拜就差不多了!”吳其穹又開始嘀咕上了。“你又整什麼么蛾子呢?”姜小帥用膝蓋狠狠頂了吳其穹一下,“你不會又在琢磨下次見面怎麼砸?我告訴你啊!你丫再玩這一套,愛上哪瞧哪瞧去,甭來我這。你老這麼折騰,我都有點兒懷疑你喜歡的是她還是我了。”吳其穹撓了撓後脖頸子,尷尬地笑了笑。剛換好藥沒一會兒,外面就打雷了,吳其穹本來還想和姜小帥聊一會兒,瞧這天兒是不能多待了。麻利兒地穿好外套,剛走到門口,被姜小帥一把拽住,手裡塞了把雨傘。“謝了,明兒給你送過來!”說完,吳其穹迎著一道閃電跑上了馬路。姜小帥也沒回家,打算在診所貓一宿,關好窗戶和門,進了裡面的臥室,雨已經下起來了,叮叮噹噹往窗戶上砸。姜小帥毫無睏意,盤著腿坐在電腦前,迎著外面的風聲雨聲雷電聲,噼裡啪啦敲著鍵盤。熬了三四個鐘頭,把眼睛都熬紅了,姜小帥總算有了睏意,歪在枕頭上就睡著了。“砰!砰!砰!”三下很有力的敲門聲。姜小帥不耐煩地翻了個身,繼續迷瞪著。“砰砰砰砰砰……”一陣密集的敲門鼓點兒。我草!姜小帥惱了,這麼晚了誰尼瑪上這敲門來了?腳踩一雙趿拉板兒,氣勢洶洶地走到門口,朝外面吼了一句。“誰啊?”“小帥,是我!”吳其穹的聲音,聽著還挺急。姜小帥神色一滯,這二愣子不會剛從外面自盡回來?開啟門,吳其穹完好無損地站在門口,腦袋上的紗布還在,只是鞋溼了。“我以為你下雨天兒的還跑去砸腦袋了。”“你也忒逗了,這都一點了,我還去找她幹嘛?”“都一點了啊?……”姜小帥稀裡糊塗的,用手胡嚕一下臉,很快又朝吳其穹怒吼道,“都一點了你還往這跑幹嘛?”“我跟我媽借錢買了條項鍊,嶽悅不要,我想著趕明兒退了,還能把錢還我媽。結果今個我一找,發現項鍊沒了,我想看看是不是落你這了。我瞧你房間的燈亮著,以為你還沒睡,才敢敲門的。”姜小帥煩躁地抓了抓頭髮,示意吳其穹趕緊進來。吳其穹在診室裡翻找了半個鐘頭,犄角旮旯全都翻遍了,下水道都用手電筒照了,也沒看見項鍊的影兒。“你最後一次看到項鍊是什麼時候?”姜小帥問。吳其穹使勁回憶,“好像就是我送她的時候,後來我就沒注意。”姜小帥心生疑惑,就讓吳其穹把送項鍊的整個經過告訴他,聽完之後,姜小帥啥都明白了,哼哼地冷笑兩聲,默哀地看著吳其穹。“你甭找了,這項鍊你找不回來了。”“為啥?”吳其穹還不明白。姜小帥知道他心眼不活泛,乾脆直接告訴他。“你的項鍊讓她順走了,明白不?”吳其穹搖搖頭,目光很篤定,“那不可能,她都說不要了,我也裝包裡了,她不可能再從我包裡拿走?”“不信咱就走著瞧。”吳其穹倒挺想得開,“她拿走了也挺好,興許她是瞧我自殺心軟了,就偷偷摸摸把項鍊收下了。”姜小帥一根手指使勁戳著吳其穹的腦門,惡狠狠地說:“我他媽要是雷公,早劈死你了!”☆、9給你燒根筋過去!(1541字)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姜小帥也不好意思再把吳其穹轟走了,乾脆讓他睡在這,天一亮直接去上班,也省的來回折騰了。倆人擠在一張單人床上,嚴絲合縫的,仰躺著只能把胳膊放在肚子上。姜小帥側過頭瞄了吳其穹一眼,這廝已經和剛認識的時候完全兩副模樣了,滲在黑夜中的一張臉,輪廓更加清晰,溼潤的眼珠裡映出的天花板,是那麼幹淨清透。“今兒幾號了?”大喇喇的口吻一亮出來,瞬間打斷了姜小帥的美好遐想。“三十號。”吳其穹突然坐起身,把衣服兜裡的手機拿出來,撥了嶽悅的號碼。片刻過後,嶽悅困頓的聲音從裡面傳了過來。“喂?幹嘛?”吳其穹說:“今兒三十號了,咱倆的親情包還有877分鐘沒用呢。你就把手機這麼開著,該睡覺睡覺,咱不能便宜了中國移動。”那頭傳來憤怒加煩躁加無語加歇斯底里的咒罵聲。“傻B!”吵醒了睡在旁邊的閨蜜,“怎麼了?”嶽悅疏懶的聲音透著幾分不耐煩,“我前男友,簡直是個極品,我都和他說了三次分手,他回回用自殺要挾我。”閨蜜問,“那條白金項鍊是不是他送你的?”“草!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事我更來氣!他給我買了一條項鍊,都已經送給我了,結果我擠兌他兩句,他又給要回去了,你說有這樣的人麼?”“不是?……他還是不是男人啊?”“我也沒跟他客氣,趁他掏板磚的工夫,直接把項鍊拿走了。”“對,不拿白不拿,就得拿這招治治他!”“明兒我就找個店賣了去,省得看著礙眼。”“……”不能再聽下去了,姜小帥替吳其穹把手機結束通話了。吳其穹喃喃自語般地說道,“其實親情包早就讓她取消了,我也就是想聽聽她喘氣聲。”姜小帥口氣冷冷的,“現在聽夠了?”“夠了。”吳其穹神色呆滯,“我是不是可以同意分手了?”“你他媽早就該同意了!!!”姜小帥暴跳而起,拳頭使勁砸著床板,“當初我怎麼說的?她丫根本把你當回事!你多餘糟踐那幾塊板磚!!”“來來回回就那一塊。”姜小帥胸脯劇烈地起伏,腦門子都冒汗了,心裡也不由的損了自個幾句,人家還沒怎麼著呢?你跟著瞎著急什麼?“小帥,現在想想,你說的話真的挺有道理的。當初我不如學文了,我要學文,就直接跳未名湖,估摸現在都過五期了。”姜小帥冷笑,“是,我一定要到你的墳前,給你燒根筋過去。”“為啥?”“你自個缺根筋你不知道麼?”吳其穹不說話了,全身上下都涼透了,好像外面的雨直接澆到他身上了。手機又響了,吳其穹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拿了起來,扒著眼珠子往手機螢幕上瞅。可惜,不是嶽悅打過來解釋的,而是他們部門領導。“我剛才給你打電話,你……你那怎麼一直佔線啊?”聲音裡透著濃濃的醉意。吳其穹說,“手機壞了,訊號不好。”“趕緊過來一趟,機器壞了,明個早上等著用呢。”放下手機,吳其穹機械地起身穿鞋。姜小帥也坐起身看著他,“這麼晚了還出去啊?外邊還下著雨呢。你們領導也真是的,機器壞了怎麼不找電工啊?再說了,你這腦門還有傷呢,能隨便使喚麼?”吳其穹早就習慣了,他幾乎成了部門內的全能修理工,修燈,修電腦,修機器……哪壞了都找他。他們那個辦公室一共四個人,就他一個幹活的,其餘三個都待著,但哪個拿的工資都比他多,他還覺得自個倍兒光榮。“哎,你真去啊?”姜小帥追到門口。“你這屋有點兒冷,我出去暖和暖和。”“……”☆、10我要辭職!(1745字)這個鐘點兒,加上這麼大的雨,即便能打到車,也得加好多錢。吳其穹怕領導著急,就邁開腿在馬路上狂奔,雨點兒刮到臉上,腦袋上的傘白打了。一個開摩的的大爺跟了吳其穹一道,心裡不落忍,就朝吳其穹喊了一聲,“小夥子,上車,大爺不要你錢了,你說去哪?”這種時候能聽到這麼一句話,吳其穹心裡特感動。“不麻煩了,前面一拐彎就到了。”說完,從衣兜掏出僅剩下的37塊錢給了大爺,“大爺,這錢您拿著,甭拉活兒了,回家。您這麼大歲數了,不比我們年輕人。”大爺想把錢塞回去,吳其穹一轉身顛了,等大爺開上摩的去追的時候,吳其穹都沒影了。又跑了十多分鐘,吳其穹總算到了公司。領導喝多了,一個人在辦公室摔東西,吳其穹剛把門推開,就讓領導劈頭蓋臉罵了一頓。“你自個瞅瞅,都他媽幾點了?平時人五人六的,真到用得著你們的時候,全***給我撂挑子!見天兒嚷嚷漲工資,也不掂量掂量自個值不值那個數!你盯著我幹嘛?我讓你修機器來了,不是讓你看我來了……”吳其穹二話不說,蹲下身開始檢查機器,沒人給他幫忙,他只能自個含著手電筒,兩隻手接線。刺啦一聲,吳其穹被電得直哆嗦,領導就在一邊幹瞧著。又是刺啦一聲,吳其穹的毛都要炸起來了。……一直忙活到早上,吳其穹總算找到了問題所在,領導也睡醒了。“這上面的零件壞了,得換新的。”領導一聽要換零件,當即皺眉,“換零件可以,錢你出。”一聽說要自個掏錢,吳其穹立馬著急了。幾百塊錢不算啥,可憑什麼讓他出啊?給領導分擔解憂的事他責無旁貸,可這當冤大頭的差事他絕對不幹!“這零件在我修之前就壞了,不是我的責任。”領導臉色不太好,“吳其穹,要我說你這個人就是見識短,幫我把機器修好了,還差這幾百塊錢的事麼?”“怎麼不差?”吳其穹據理力爭,“我一個月工資才兩千多。”“你是嫌公司待遇不好麼?”領導突然大吼出聲,“嫌公司待遇不好可以不幹,外面有的是待遇好的私企,你愛去哪去哪,甭跟這站著茅坑不拉屎!”吳其穹像根柱子一樣杵在那,雙目無神,臉色煞白。“你還敢跟我提條件?你也不瞧瞧自個,一天到晚傻不愣登的,要不是我賞你一口飯吃,你丫早就喝西北風去了!你們辦公室那仨人不止一次來我這告狀,讓我把你調到別的部門,人家早就瞧你不順眼了……”吳其穹想想自個這三年,幫同事幹了多少活兒,他覺得自個熱心腸,覺得人家都得惦記著他的好。其實在人家眼裡,他就是愛出風頭,就是想在領導面前表現自個,想踩著他們仨的肩膀爬上去。“吳其穹,這機器是你修的,你沒修好就是你的責任。今兒你痛痛快快把錢交了,咱啥事也沒有,你要老這麼擰著,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人家都已經麻木了,吳其穹才剛剛意識到,這是一個黑暗的領域。你做了無數件好事,沒人記得你的好,你幹了一件兒蹩腳事,別人會追討你一輩子。“我不幹了。”吳其穹突然開口,“我決定辭職。”領導似乎才意識到要走的人是吳其穹,他走了,這零零碎碎的活兒誰來幹?“我告訴你,吳其穹,你可別忘本,你的技術是公司培養出來的。你真要走,我是不會給你辦停薪留職的,你三年的保險錢就算白交了。”保險?它哪保險了?我女朋友都沒了,它給我保什麼險了?吳其穹轉身往外走。領導在他身後咆哮,“我告訴你,你前段時間無故曠工一個禮拜,按日薪三倍罰款!加上今兒這個零件,不交齊了甭想走人!!”吳其穹理直氣壯地反駁,“我沒曠工,我那是因傷請假!”領導一把拽起吳其穹的衣領子,呲牙罵道,“你他媽算什麼東西啊?還敢跟我嚷嚷!!你內腦袋瓜子三天兩頭出毛病,凡是你碰過的機器,出了毛病全賴你!”吳其穹被掐得臉都紅了,他用力去掰領導的手,卻被領導一腳踹到牆邊,腦門上的那塊紗布都掉了。“還敢撓我手?傻逼!婊子養的!趕緊滾蛋!”吳其穹的手扒著展示欄的外框,充血的雙眼盯著裡面的一張身份照,照片下面“張寶貴”仨字被他狠狠烙在了心裡。☆、11請受徒兒一拜!(1981字)分手後第四次見面,選在了一片未施工的荒地上,幾千畝的地皮上看不見一塊磚頭瓦片。嶽悅特意站在了一塊硬實的水泥板上,確保四周沒有可撬開的地兒用來藏板磚。一切準備就緒後,吳其穹出現在她的視野裡。這一次赴約,吳其穹的心境和之前大不相同了。他是做好心理準備來的,儘管他看到嶽悅那張漂亮的臉蛋兒,依舊心緒難平,可再也沒有要為她從容赴死的衝動了。如果嶽悅再一次堅持分手,吳其穹很可能就咬著牙點頭了。“我把國企的工作辭了,打算自個創業。”顛覆形象的一次壯舉,不僅沒得到女神的賞識,反而招來一頓臭罵。“你丫缺心眼?那麼難找的一份工作,你竟然給辭了?就憑你那點兒智商,還想創業?你得賠姥姥家去!!你啊,別作了,趕緊回之前的公司!你這輩子也就是個小科員了,出了公司你連自個都養活不了!”聽完這番話,吳其穹算是徹底死心了。雙手插兜,站得筆直,眼神已不復當初的溫柔和痴情,頂多還儲存著為數不多的耐心和固執。“給個痛快話,分,還是不分?”頭一次聽到吳其穹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嶽悅還挺新鮮的。她踮著腳,扭著胯走到吳其穹面前,把他渾身上下都搜了一遍,鞋和襪子都逼著他脫了,確定沒藏一塊板磚之後,嶽悅的桃花眼裡放出精光。“分!我就不信這個邪了!”不知道是不是對“分”這個字眼過敏,吳其穹腦子裡緊繃的那根弦又禿嚕了。他拿起手機,通了之後朝裡面說了仨字。“可以了。”然後,嶽悅眼睜睜地瞧著一輛電動車朝這邊騎過來,到了他倆跟前猛地一剎閘,一個留著刺頭的小夥兒把車筐裡的板磚扔給了吳其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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