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一對新人在親朋好友的簇擁下進了喜房。
司豈引著紀嬋走到喜床前,同她一起坐下了。
女官說幾句吉祥話,眾賓客便抓著托盤裡的金銀彩果朝二人拋灑起來。
紀嬋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撒帳了——寓意著多子多福。
她不知道以後生不生孩子,會生幾個孩子,她只知道,被銅錢和五色彩果砸到腦袋時,還是挺疼的。
撒完帳,女官將早就準備好的玉如意遞給司豈,笑道:“長公主花容月貌,新郎官定然稱心如意。”
司豈含笑接過,用玉如意挑起了紀嬋的蓋頭……
紀嬋感覺腦袋一輕,眼前便明亮了,心情也雀躍了幾分,在與司豈對視的一瞬間,促狹地眨了眨眼——她用眉黛畫了眼妝,漂亮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格外靈動。
司豈一向知道紀嬋長得美,但沒想到這麼美,豔若桃李,氣度高華,一笑一顰間還透著與整體氣質相悖的狡黠。
他的目光黏在紀嬋臉上,完全忽視了女官伸過來的接玉如意的手。
一眾女眷也愣住了。
她們中的大多數人以為他們會看到一張略有男人味的臉,但事與願違,紀嬋是她們見過的最美的新娘之一。
妝容驚豔,儀態端莊。
屋子裡靜了靜。
紀嬋也在打量司豈。
她還是頭一回見司豈穿這樣的衣裳,衣裳美的緊,但五官太過洋氣,這種滿繡的吉服不大適合他,看起來頗為齣戲。
她還是喜歡那個穿著玄色、寶藍色、醬紅色、月白色長衫的清雋的司豈。
“咳……”她收回視線,咳嗽一聲,提醒眾人,該進行下一步了。
司豈按捺下激動的心情,把玉如意遞給女官。
女官宣佈進行下一項——合巹酒。
親眷們小聲議論起來。
“聽說紀大人狀若男子,傳出這話的人莫非瞎了不成?”
“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在五六年前,不少人知道魯國公家有個貌美如花的表小姐。”
“此一時彼一時,你還提從前那茬兒做什麼?”
“嫉妒唄。”
司勤回頭瞪了那婦人一眼,特特地說道,“長公主就是人美心善。”
司岑的老婆蘇氏也淡淡地看了那人一眼,說道:“長公主不但人美心善,膽量和學識也是一等一的,在京城無人能出其右。”
司勤重重地點點頭。
那婦人白了臉,以團扇掩面,訕訕走了出去。
這時,媽媽們抬著一張小方桌進來,桌面上擺著用同一只鍋做出來的幾樣小菜。
雞、魚、四喜丸子、合歡餅……都是些名稱吉利、味道又不重的菜。
小桌子放在床榻上,香氣入鼻,紀嬋的肚子咕嚕嚕響了好幾聲。
司豈看了她一眼,右手擋袖子,左手持筷給她夾了一隻四喜丸子,“先吃點墊墊肚子。”
紀嬋點點頭,把丸子一分為二,秀秀氣氣地吃了。
司豈又夾了塊雞胸脯的肉給她,“再吃一點。”
紀嬋還是吃了。
一眾女眷有些錯愕:司家三爺向來不苟言笑,什麼時候這般體貼了?
司勤撇了撇嘴,嘟囔道:“三哥從未這般照顧過我。”
蘇氏和大奶奶齊氏相視一笑。
蘇氏打趣道:“你這丫頭,有這麼多人寵你還不夠嗎?”
司勤吐了吐舌頭,“嘿嘿,我不過隨便說說罷了。”
司勤和蘇氏等人距離司豈和紀嬋不超過三尺,她們的話,二人聽得清清楚楚。
紀嬋用公筷夾起一條雞肉,笑著說道:“你三哥給我夾,我給小姑子夾,勤勤你看如何?”
“多謝殿下,勤勤覺得極好。”
司勤笑著走過來,用嘴接了雞肉,吃得香噴噴的。
二人墊了肚子,女官執壺,在兩隻玉瓢裡倒滿醇酒。
合巹禮,承載著長輩的祝福,夫妻雙方同甘共苦的承諾,以及永不分離的美好寓意。
如果說拜天地相當於公證,那合巹就是夫妻間最重要的儀式了。
紀嬋端起一隻玉瓢,說道:“好的婚姻生活需要你我共同經營,靠承諾過不了日子,我要說的話都在酒裡了,幹了吧。”
司豈勾住她的手臂,深邃的眼眸鎖住了紀嬋,“酒很香,這個味道我會記一輩子。
紀嬋,謝謝你能來,很慶幸,這輩子能有你做伴。”
他抬起手臂一飲而盡。
紀嬋聽懂了他的話,遂笑道:“我也很慶幸這輩子遇見了你。”
……
喝完合巹酒,紀嬋的儀式就只剩下原始而又神聖的“洞房”了。
司豈則要出去招待皇上,以及一干大臣們。
大理寺的同僚來了,左言來了,紀從賦來了,李成明也來了。
萬年的老光棍終於成了親,大家夥兒不肯輕易放過他,好一通鬧。
儘管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弟弟幫忙,司豈還是被灌了不少,酒席結束,回到新房時,他腳步虛浮,路都走不穩了。
紀嬋洗了澡,卸了妝,正穿著家居服躺在床上看一本閒書。
“喝多了這是?”
她扔下書,趕緊趿拉著脫鞋起身幫忙,把司豈架到太師椅上。
羅清埋怨道:“還不是老董老汪他們,嘖嘖,都那麼大歲數了,怎麼就那麼愛胡鬧呢!”
紀嬋笑道:“三爺今兒不是上官,大家都那麼熟了,逮著機會可不得好好治治他?”
羅清嘻嘻一笑,“殿下說得有理,早知如此,小的也該湊湊趣兒的。”
司豈醉是醉了,但腦子是清醒的,他指著羅清說道:“你小子敢。”
羅清做了個怪相,麻利地溜進淨房,準備洗澡水去了。
司豈起了身,跌跌撞撞地走到八仙桌前,坐在官帽椅上,雙手撐著下巴,傻兮兮地叫道:“小嬋,小嬋。”
紀嬋把碗放到他面前,“喝一點兒,醒醒酒。”
“小嬋,嘿嘿。”
司豈笑得有點兒傻,目光也直勾勾的。
紀嬋捧住他的臉,先是揉揉摸摸,隨後左右開弓,各掐一下,笑道:“手感還不錯,清醒一些沒有?”
她掐得不狠,司豈臉上只是白了一下,隨後泛起了淡淡的紅。
司豈擺擺手,捧起碗,笑眯眯地說道:“我沒醉,就是想叫叫你,你也叫我一聲逾靜,好不好?”
醉酒的成年男人,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子。
紀嬋無奈,柔聲道:“逾靜……我知道你沒醉,孫媽媽做的醒酒湯裡放了靈芝,蠻有效,你嚐嚐看?”
“好,我喝。”
司豈把調羹拿出去,扔在桌面上,咕嚕咕嚕喝完了一整碗。
喝完醒酒湯就可以洗澡了。
羅清伺候司豈,紀嬋繼續看閒書。
“三爺脫衣服。”
“三爺慢點兒。”
“三爺別動,小的先把頭髮拆了,再用澡豆好好洗洗,都是頭油。”
……
這是紀嬋第一回結婚,更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她有些緊張。
一是擔心自己像死魚一樣,不懂配合;二是擔心自己的雙A不夠性感,慘遭司豈嫌棄;三是害怕司豈頭回開葷,沒輕沒重,沒完沒了。
大約一刻鐘過去了,手裡的書一頁沒翻,直到羅清喊她:“殿下,三爺睡過去了,小的一個人弄不動。”
旖旎和不安就像屍體上驚起的綠豆蠅,一鬨而散。
紀嬋不滿地把書摔了出去,趿拉著拖鞋去幫忙。
司豈靜靜地躺在大木盆裡,白皙修長的身體一覽無餘——身高,腿長,腰細,腹肌清晰,嗯……那什麼看起來也不錯。
紀嬋很滿意自己看到的,鎮定地同羅清一起把司豈從水裡撈出來,用一條長棉布包裹了身子,架到床上,用喜被蓋上了。
羅清出去了。
紀嬋插上門,也上床了。
她躺在床裡面,對著司豈側躺著。
司豈仰躺著,睡得很熟。
從西北迴來後,他和紀嬋一樣都沒怎麼歇,人又瘦了一層。
他眉骨高,眼窩深陷,五官極立體。
睫毛不算很長,但很密,像兩把密密匝匝的刷子。
雖然經常在外面跑,但面板還是那麼白,只是下眼袋有些發青。
薄唇色澤淺淡,與他的性格很像。
紀嬋在現代時,經常有大齡剩女同事抱怨,說好男人都被搶跑了。
她那時不以為然,覺得原本也沒有幾個好男人。
來到這裡,碰到司豈,她覺得自己想的不對,好男人不是沒有,只是太少,她一直沒碰到。
“謝謝你。”
紀嬋探過頭,在他唇上輕吻一下。
他的唇柔軟、溫潤,那觸感讓她的心情瞬間盪漾了起來。
紀嬋又吻了兩下……司豈始終一動不動。
“行吧。”
她嘆了一聲,躺了回去,“我也累了。”
她打了個呵欠,翻個身,也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紀嬋忽然覺得自己喘不上氣來,鼻子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只好張開嘴大口呼吸。
然而,同清新的空氣一起闖進口腔的還有似曾相識的某個東西……
紀嬋睜開眼,司豈放大的臉就在她面前——他閉著眼,正專心致志地吻著她。
於是,她略微側了側身子,伸手摟住了他。
“你醒啦。”
司豈放開她,身體一轉,迅速覆蓋了上來。
“你好重啊。”
紀嬋被壓得直喘氣,但心裡卻充斥著一種詭異的滿足感。
“小嬋,你總要習慣我的重量。”
司豈動了動,耍了個大流氓。
紀嬋嗤之以鼻,趁其不備,也翻了個身。
二人互換位置。
“逾靜,你總要習慣我的重量。”
她重複一遍他的話。
司豈抬起頭,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好,你要是喜歡,這樣也不是不行。”
紀嬋臉一紅,又把他送了上去——她是長公主,溫柔端莊,那種劇烈運動不適合她。
司豈哈哈一笑,重新吻住了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