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燃著地龍,四角立著銅爐,室外正月,室外盛夏,完全是兩個季節的溫度。
“我說,”
粗獷漢子擦了擦汗,乾笑兩聲,
“小郎臉呈白青二色,骨勇氣勇皆足,怪不得能摘花八葉,當真好壯士也。”
“呵呵。”
陳酒收回目光,掃顧大堂。
富麗奢華自不必提,又蘊含著一股區別於尋常富貴的內斂大氣,光看那雕飾珠簾,龍燭鳳燈,幾乎已經可以確定是在皇城之內,只是不知所屬京西內、大明宮還是興慶宮。
更引人矚目的是那幾隊雕塑一般的猖兵,默默立在四周,肅殺如秋樹。
空氣悶熱。
架勢肅然。
陳酒抿了抿嘴,開始閉目養神。
光柱一次次垂落。
滿嘴墨漬的木訥學究、披袈裟的長眉和尚、白麵點唇玩偶一般的東瀛女子……
一個滿臉緊張的侏儒狼狽滾出,嘴裡死死咬住一片花瓣,就像狗緊咬著骨頭,動作之間拉扯短衣,露出腋下的椽榫零件;紅鱗綠尾的喜慶大鯉魚從光柱內輕靈魚躍,鱗片在空中脫落,裡頭裹了個面若好女的俊俏少年郎……
最後,是那個吊兒郎當的賭徒,鬢角插著鮮豔又騷氣的七葉花。
“刀兄。”
賭徒指了指鬢間的花,滿臉可惜,“兔子們學精了,後來收成不好,只拿著一片。”
咱倆很熟麼……
陳酒瞥了他一眼,沒接話茬。
四十九片花,最終出來的只有二十餘人,逐漸泛起竊竊私語。
“好熱啊……”
“怎麼全是猖兵,沒有主事的活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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