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束似乎是擺明了態度,非要追問到底。阮玉勉扯一絲笑意:“沒事的,不關你的事,別問了,好不好?”
鬱束這種人,是不會明白的。不會明白他的感受。
說完這番話,阮玉便感受到一若有若無的視線——微微側目,後方的臥室門敞了一條細,似乎一眼就望見賀琰的瞳孔。待在臥室裡保持著沉默,半身子卻倚靠在牆面上,正在默默注視著他倆的賀琰。
阮玉收回視線,心陡然一涼,勉找回己的呼吸。鬱束對他的回答並不滿意,因為每次都是這樣,什事也不說清楚,什事都埋心裡。鬱束實在不喜阮玉這樣——明明阮玉以前不是這樣的,就算性格從小就內斂,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什都不說,明明是一副快要累垮了、崩潰了的神情,卻還是掛著笑說己沒什。
鬱束擔心他,想過好幾次要不還是帶他去醫院看看吧,不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的——當初被人打成那樣,還面不改色地說,沒事。
一想到那個表情就骨悚然,那時候要是沒記錯的話,阮玉的左胳膊粉碎性骨折——被重不斷擊打來的,除去之外還有臉上的,身上是大大小小的傷、紅紫,眼神空,卻始終說著:沒關係、沒事、對不起。
不知道是在哄騙己,還是哄騙他。當時還想知道阮玉還有沒有其他位受了傷,正想上手撫摸,阮玉卻抱著腦袋發瘋似的尖叫哭泣,不得已,收回了手。
阮玉說過,己身體有缺陷。考慮到他的感受,鬱束沒有再詢問他,而是打算去詢問的阮芽。
病房外,一向溫柔的阮芽姐也因為弟弟莫名遭受的這些事情第一次呈現憤怒的姿態,鬱束剛走過去,就看到阮芽抬手給了對面那男生一掌,很響亮的一聲。氣得手指都在發抖,阮芽指著那男生罵了句:“……畜牲!”
男生點頭,語氣平靜,“是。”
鬱束愣了愣,皺了眉,剛想走過去一探究竟那畜牲的模樣便被一個路過的有些匆忙的小護士撞了一——“對不起對不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小護士面紅耳赤,懷裡還抱著要拿的用具,彎著腰道了歉,便匆匆忙忙地往另一跑去。
“沒關係。”鬱束著肩回過頭的時候,已經沒了人影,只剩阮芽一個人呆站在原地。他走過去問阮芽,是不是就是這個男生打的阮玉,確實是畜牲。阮芽卻也一言不發,他湊過去檢視阮芽的神情,對方也是滿臉的淚水痛苦,阮玉一轍。
阮芽沒有反駁,鬱束也沒再問了。
收回繼續往遠方飄的思緒,聽著阮玉宛如懇求似的語氣,鬱束忍住了翻白眼罵人的衝動:“……你是真的有毒,不說算了。”
真他媽沒救了。
仰頭喝完了一杯水,他坐在沙發上詢問阮玉:“那你現在還去不去學校了?虧我還特意跟班導請了假來拯救你,結果啥也沒有。”
阮玉回答道:“要去的。”
“那身體還有沒有不適?”鬱束歪了歪
腦袋,眯著眼仔細打量阮玉,“是我的錯覺嗎?我怎感覺你越來越白了,還一副腎虛的樣子。”
“……你才腎虛了。”阮玉沒好氣地迴應道,末了又嘆了氣,“我知道你是關心我……”
“知道你還遮遮掩掩的。”鬱束哼笑道,“小沒良心的,什時候願意說了就告訴我,哥哥沒那殘忍,非要逼你說來,也就……好奇罷了。剛剛……算了,一時衝動有點上,說完還蠻羞恥的。”
“哦。”
“哦什哦,趕緊收拾完揹包去學校啊,我在這裡等你,你搞快點。”
“好。”阮玉彎了彎眉眼,轉身走進了臥室。
“玉玉笑這開心,喜他啊?”猝不及防的一道聲音將阮玉拉回了現實,臉上的笑意然無存,又似乎覺得己的神情太過明顯,看向正倚靠在牆面上的賀琰,勉強扯了扯嘴角,“沒有啊,怎……”
“是朋友、發小……他……”
“你對著他笑,我就想讓他哭,或者你哭。”賀琰的尖抵著上顎,忽然就笑了,“玉玉不讓我去,那我現在去跟他認識一,你說怎樣?”
“不怎樣……”
“那我把他打扔去餵狗怎樣?”賀琰收斂了笑意,“玉玉,你知道我沒那耐心的。”
“我知道。”聞言,阮玉臉色一沉,“所以我也在等你……等你玩夠我了,也把我扔去餵狗。”
話音剛落,便抓起一旁的揹包也不回地跑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