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女淚偏多

小公主一大早駕臨，打聽這件陳年舊事，王寵雖訝異，卻也耐心糾正，不是處死。我阿耶很喜歡我孃，逋她回來，只薄責了幾句，令她靜室思過。次晨，侍婢送朝食時，發現她抱膝坐於室之一隅，人已經定住了，角有血跡，便如那匹家雀。

阿五哭得不已，抬起綴滿淚珠的蘋婆腮，抽噎道：若令尊不捉她回來，她就不會死呀。

公主有所不知，王寵道，我孃最初是被家人鬻掉的。即使順利逃亡，其實也無家歸，無處去。何況，她逃時，還抱著尚是幼嬰的我。

阿五聽他語氣中有維護父親的意思，氣憤，不肯接他遞過來的手帕，太素叔對令尊好寬容啊。

王寵解釋：我阿耶當時不知，一個人性情以暴烈至斯，不由而寧死，就像我因無知而誤傷家雀的性命。那以後，我阿耶未再納過別的姬妾，而我家雀死，素食至，儘量不殺生。有些錯誤無追補，我做的，就是不讓再發生。

大顆大顆晶瑩的淚珠，溢阿五的眼角，雨點一樣啪啪砸落，溼透了她的衣襟。

王寵暗驚訝，蜜罐里長大的她，怎會有這許多眼淚，又肯為從未謀面的薄命女子恣意拋灑。畢竟，世上更多的人，見慣了不公，就把不公當理所當然的秩序。

阿五回至宮中，仍泣不止，飯時哭，眠時哭，連繡老虎時也掛著淚珠。

有了鍾氏兄弟陪伴，小公主難得有這樣史詩級的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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