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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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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怎樣,那是大人的事情,他們兄妹到底還小,而且已經來了,我難不成還能趕出去?”便是不悅李琮夫妻倆這先斬後奏,但還是隻得忍了。

提了幾句,說起生意上的事情,時間便過得飛快。

晚上沈夜瀾來,聽到這李琮家的兩個孩子來了,有些吃驚。但態度和孟茯一樣,來都來了,還能趕回去麼?只是有些心疼孟茯,“這麼些個孩子,若是管不過來,咱在顧幾個人。”

“那倒不用,都是大孩子了,又不是不聽道理的,平白無故尋幾個人來,還要多一份開支呢。”孟茯說著,心裡卻想著現實裡自己學醫作甚?考個教資不好麼?

這兄妹倆就這樣留下來了,孟茯少不得要帶他們在這南海郡轉一圈熟悉一回,只是如今南海郡這樣大又十分繁榮,便是那神女廟也夠得上他們逛一天了。

神女廟門口又有那用石頭鑿得有些像是磨盤一樣的榨汁機,挑揀了水果切碎往裡一扔,自己推著石墨,渣滓和汁水就分道揚鑣,各從一口出來。

孟茯見了,心裡只暗自稱奇,這和自己那個世界手動的榨汁機,頗有些異曲同工的意思。

只叫隨行帶著的大小孩子們都挑選自己喜歡的水果,只裝在手裡那小竹籃裡,排隊等著榨汁。

海神廟門口這一帶小吃攤位最多,因這南海郡當初接納了河州潿洲等不少人,所以這小吃攤也是天南地北什麼口味都有。

這兄妹倆從前錦衣玉食養在府裡,即便偶爾出門,那去的地方也是些珍饈高雅之地,哪裡吃過這樣的路邊攤?

但見著沈淺兒等人都一臉高興,沒得半點嫌棄,便也試著嚐了一些,卻發現竟是如此美味。

不單是變著花樣吃,還買了不少小玩意兒,都是從前在府上沒見著的,到底覺得稀奇好玩,一時高興,逐漸將那離別父母的恐懼拋到了腦後。

傍晚的時候孟茯還領著他們一行人去看皮影戲,待看完一場,天色已經暗下來,這個時候才最是熱鬧,到處燈火輝煌,燒烤煙燻味一陣一陣飄香,引人垂涎。

孟茯也領著他們上了河邊的酒樓裡,挑了個臨窗的位置,一眼望去,只見那河面全的燈火燭光,好不浪漫,遠處高低不一的飛簷樓閣倒影在水光裡,飄飄渺渺,竟然有些像是神仙地帶一般。

便是沈淺兒也驚呆了,“我來了南海城這麼久,還是頭一次晚上出來,竟然不曉得這天黑後,這一座城池都變得跟那仙宮瑤池一般好看了。”又怨大家不早些領著她出來。

只說今兒沾了這李君佾兄妹倆的光。

在那河對岸,又有些琴樓書閣相錯,琴瑟越過寬廣的河面傳過來,已是天外之音一般縹緲,一是有一時無,書閣裡燈火相錯,虛影來往,處處一派熱鬧之景。

玩樂了一日,這李君佾兄妹倆與大家的拉近了不少感情,原本看起來沉默的兄妹倆,話也也多了幾句。

轉眼過了幾日,那李紅鸞跟萱兒已經徹底熟悉起來,孟茯也與李君佾商量著,想送他去書院裡。

李君佾倒也想去,但最不放心的便是他這妹妹,所以臨走前只喊到跟前來叮囑。

屋子裡沒個旁人,只有他兄妹倆,說話也就沒那別的顧忌了,“孟姑姑待我們雖是不錯的,但到底在人家裡,你莫要再像是家裡一般,半點不如意就要使性子,好叫人為難。不過我這些天我也瞧出來了,上面那些個沈家姐姐們,與在京城裡的那些親戚也不一樣,這裡沒個什麼勾心鬥角髒髒心思的,你也將那些個小算計收起來。”

原來這瞧著膽怯李紅鸞,因在宮裡跟著商婕妤住過,所以沒少叫人輕賤使絆子,那些個陰暗的手法,她多少也學了一些,如今對人也是留五分防備。

李君佾看在眼裡,最是心疼她,只覺得她年紀還這樣小,該像是那萱兒一般天真爛漫才是,而不該滿肚子的心機算計。

李紅鸞點著頭,她也就是外表長得可愛天真,其實心裡最是清楚明白他們如今的處境了。不過這些天相處下來,發現竟然沒有半點寄人於籬下的感覺,她原本預想著會受到的冷遇也沒有。

“哥哥且放心去,我曉得了,會尊敬孟姑姑,愛護姐姐們,她們待我都好。”她覺得很神奇,孟姑姑明明是這一州之主的知州夫人,按理是在那後院裡的尊貴之人。

可是這些天每日出去,上至同僚官太太,下至販夫走徒,竟然個個都認得她,一路打著招呼,買個什麼人家還要送東西,好不熱情。

連帶著她們也跟著沾光,得了不少好處便宜呢。

她還是頭一次見到一個人被萬眾喜歡呢!

李君佾聽到她的保證,多少放心了幾分,“我聽說書院裡幾乎是沒有沐休的,得等著假期結束才能回來,如今算著,還有一個月左右這上半年的學期就結束了,到時候有兩月的時間,我得了空領你去別處玩。”

不過哪裡用得著等他放假?他前腳才去書院,孟茯就帶著她們去了朱仙縣。

說來也是慚愧,孟茯這到南海郡後,還是頭一次到朱仙縣,休息了一回,就領著姑娘們去了最近的漁村裡。

天氣甚好,瑩白的沙灘看得這些個內陸來的姑娘嘖嘖稱奇,“沙子怎麼是這個顏色?”沈清兒一面抓起一把細沙,只見都是些晶體碎末,當即喊了隨行的丫鬟來,“給我裝一個袋子,我回去鋪撒在花盆上面,好看著呢。”

只是話音才落,就別萱兒驚叫聲喚過去,“這個空海螺會動。”

方才來了一道浪,幾個姑娘忙不迭推開,但裙襬還是被打溼了,這浪潮退下去後,沙灘上少不得留些小貝殼。

聽到萱兒這身呼喚,大小几個姑娘全都聚集過去,果然見那海螺動起來了。

原本跟著附近漁民們說話的孟茯回來見她們都聚在一處,湊過去瞧了一眼,忍不住好笑:“不過是寄居蟹罷了,有什麼稀奇的?真真是一幫沒見過世面的傻丫頭。”

李紅鸞不信,撿起海螺,果然見裡面丟擲一隻小蟹,速度快得不行,一下躲進沙子裡。

她正挽著袖子要去抓,就聽著孟茯在後面喊,“咱們去前面海峽那裡,運氣好能撿著大螃蟹呢。”

有大螃蟹,哪裡還稀奇這小螃蟹了?

只是才走了幾步,就見著這前面有漁民用竹網在淘沙,幾個姑娘不免是好奇,偷偷問孟茯:“這是作甚?”

“抓沙蟹,做沙蟹醬呢!上次衛管事岳父送來的沙蟹醬,便是這些沙蟹做的。”孟茯才解釋完,就見著那沙子漏完後,竹網篩裡便是密密麻麻的小沙蟹,一個個活蹦亂跳,爭先恐後地要朝篩子外面爬去。

只是卻被那大娘先一步倒進桶裡,裝了小半桶,放到椰子樹下去。

沒見過總覺得稀奇,孟茯只得陪她們看了一回,等到海峽這裡,見著隨著浪潮而來,卡在石縫裡的螃蟹和魚已經被附近村民撿了。

也就是那石頭上的藤壺和些裙帶菜。

但來都來了,好歹自己動手割了一些。

晚上歇在朱仙縣,翌日一早便往黑牡蠣村去,村子裡已經熱鬧不已,那亂石灘更是已經出了些雛形,沈淺兒幾個非得要去看她們買的那一小塊地。

小小的一塊邊角,在這亂石灘裡顯得有些孤寂了,不過想往後能賺錢,看著也歡喜。

在這裡的小攤上吃過了些簡單的飯菜,便去往那被炸開了的洞口,乘著船回南海城去。

沈夜瀾如今就這亂石灘,不過聽說從玖皂城那邊買的夜光石到了,如今正忙著給這些石頭尋個安放的地方,所以孟茯這一趟來朱仙縣,也沒見著他的身影。

洞裡深,少不得冷,原本裹著披風,還充滿好奇四處張望,藉著船頭燈籠看看這些個漂亮石鐘乳的姑娘們,再看多了後便覺得乏味無趣,只單單地守著小桌上的瓜子果子發呆,孟茯便道:“不如我與你們講故事吧?”

“姑姑,我們這裡最大的淺兒姐,也及笄了,最小的就我和萱兒,也過了聽故事的年紀。可惜了早知道帶著兩副牌,這會兒也就不無聊了。”李紅鸞想著,下次出遠門,比如去那個石頭縣,就可以帶牌了,到時候在馬車裡打發時間。

“確定不聽?”孟茯抓了把瓜子慢慢嗑起來。

也就萱兒捧場,“阿孃您講吧,反正我們閒著也是閒著。”

然後孟茯就說了,“從前有座鵲橋山,山下一個村子裡住了個小姑娘叫巧姑,有一天村裡來了一行人,要進山尋寶,巧姑的爹便跟著去了,不想這一去便毫無音訊了,巧姑便與幾個小夥伴一起去尋,便意外發現山裡居然有一個巨大的洞穴。”

她說到這裡,還打了個比方,“比咱們這洞穴大。”

“她們進了洞?”沈淺兒也無聊,雖聽著沒什麼滋味,但也隨口問了一句。

“自然是進了,走了沒多久她們的火把用完了,為了以防大家走散,就拉了跟繩子,將大家的腰上綁個結,一邊說話一邊走,每隔一段時間就報數,每曾想第三回 報數的是時候,多出一個人。”

這洞裡空氣流動,頂上隱約有些風口,風捲進洞裡來,便有些鬼哭狼嚎的聲音,再襯著這划船的聲音,幾個小姑娘聽到這裡,一時緊張起來。

“多出的那個是誰?”

“當然是鬼啊!所以巧姑她們害怕,其中一人解開繩子跑了,大家也就散了,慌亂裡有人拉了巧姑一把,說‘我們一起走’,等跑到一處曠地,她摸出火摺子,卻發現那人腳不沾地。”

人怎麼可能腳不沾地?所以拉著巧姑一起走的,肯定是鬼了。

這時萱兒有些害怕地朝身旁的沈清兒拉過去,頓時嚇得沈清兒跳起來,“你拉我作甚?”

那萱兒見她如此大的反應,哈哈大笑起來,“我腳沾地呢!”

眾人取笑了沈清兒一回,又繼續聽孟茯說。

不知不覺幾個姐妹抱在一處,都緊張兮兮地看著孟茯。

也就是劍香膽子大些,一個人坐在一邊,但也抱著劍滿身戒備。

但又怕又想聽,沈清兒還催促著孟茯,“小嬸,那後來了?”

“後來那巧姑就跑,忽然跑到一處河灘上,剛歇口氣,便聽著黑漆漆的河面傳來歌聲,抬頭看去,就見著前面不知什麼時候飄來了一支竹筏,上面站著一個姑娘,看著長髮背影,而且腳是站在竹筏上的,巧姑了一口氣,連忙喊,這時那上面的姑娘回過頭來問她‘有什麼事’,巧姑正要答,卻見那姑娘沒得臉,頓時嚇得癱軟在石頭上。”

孟茯正說到這裡,大家便齊刷刷地朝簾子外望去,只聽洞裡似乎除了他們原來的划船聲,如今竟然又多了些水聲。

劍香膽子大,探出頭去,隱約見著前面來了一個筏子,一時臉色都白了。

孟茯見了只問她,“怎了?”

“來來,來了個竹筏……”劍香一邊回,一邊放下簾子。

幾個姑娘表情更是誇張,恐懼地抱在一起,孟茯見了有些好笑,“外頭還有船工呢,你們怕什麼?何況有竹筏多正常,洞穴裡不是正在找地方安裝夜光石們,多的是工人。”

她這般說,眾人雖是安心了些,可才聽了的故事,總覺得那竹筏上的人轉過頭來,興許也沒得臉。

瑟瑟發抖抱在一起,偏這時候桌子中央的燈忽然就火滅了。

船裡頓時一片漆黑,幾個姑娘驚恐的叫聲哀嚎而起,惹得船工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急忙連忙在外問,“夫人,出了什麼事情?”

孟茯這會兒卻已經摸出火摺子,揭開燈罩,往裡頭倒油:“沒事,顧著聊天,燈裡忘記添油了。”說罷,只喊了劍香將燈芯點燃。

船艙裡重拾一片光亮,幾個姑娘才冷靜下來。

孟茯忍住笑,“罷了,我也不說了,你們這膽子,我若再說下去,嚇出個什麼來,還要我操心。”當下只往小爐上放了小茶壺,準備給她們泡些熱茶暖一暖,別真被嚇著了。

就是自己的罪過了。

姑娘們被嚇得不輕,幸好出了福貴洞,正好是夕陽暮光,回了城裡才天黑。

去的時候差不多走了一天,回來卻只用了小半天的功夫,這福貴洞的銀子不白花。

回了府裡,將這些個姑娘安頓好,孟茯自顧去忙,便將這說鬼故事的事情給拋到了腦後,過了幾日後,沒曾想李紅鸞竟然給寫了出來。

又改了不少,在府裡傳閱著。

然後便傳到外頭去,連說書先生都講起了這鬼故事來,他說得好,聽得客人們一個個毛骨悚然,偏又喜歡聽。

李紅鸞見大家喜歡自己的故事,便繼續編下去,幾個姐姐也給她出著主意。

孟茯見能和睦相處,那李紅鸞也沒哭鬧想爹孃什麼的,放心了些,便沒在怎麼顧著府裡,沈夜瀾又忙著福貴洞和亂石灘的事情,這一陣子極少回府。

轉眼便過了半個月,那亂石灘房子還沒建好,但因為福貴洞裡的夜光石都掛滿了,如今那洞穴裡是亮堂堂的一片,所以旱路運輸已經改成從福貴洞裡走水路了。

所謂時間就是金錢,這樣一來大大節省了商賈們的銀錢,他們也就毫不吝嗇地往亂石灘投錢。

司馬少燻今日來了一趟,說船隻的訊息,待說完了生意,才一臉愧疚地給孟茯說道:“阿茯,玲瓏沒去造船廠。”

孟茯原本剛要問她玲瓏幾時回來?忽聽得這話,嚇了一跳,“你莫要同我開玩笑。”

“我沒有,是真的,我也是才得了訊息,不過你放心已經打發人去尋了,一有訊息我就立即通知你,而且她會武功,你莫要擔心,走失不了。”她對孟茯的愧疚是真的,因為她騙了孟茯,那玲瓏沒走失,是被帶去了別處安頓。

帶走的緣由她也曉得了,說是玲瓏中了奇毒,如今毒已經復發,所以不敢留她在孟茯跟前,怕作為大夫的孟茯救不得她,往後難過。

倒不如說她走失了,還能叫孟茯有些個盼頭。

孟茯怎麼能不擔心?因著這事情,晚上都沒能睡好,又讓劍香等人留意著些。

隔日還跑去海神廟裡上香,求海神娘娘保佑玲瓏能平平安安地歸來。

回來時卻被沈清兒叫住,見她一臉遮遮掩掩的樣子,孟茯便曉得不對勁了,急忙問:“可是出了什麼事情?”她這幾日忙,現在又擔心玲瓏,便沒留意家裡。

就聽沈清兒憂心忡忡地小聲說道:“淺兒姐不知何時跟那秦淮聯絡上的,今早我去尋她,去得早了些,偶然看到她琴下放著的信。”

她說到這裡,滿臉的不悅,“我暗地裡打聽了,是淺兒姐的丫鬟翠兒上街給我們稱香瓜那日,被秦淮的人找到,然後便聯絡上了,這算起來,咱們去朱仙縣之前,就有來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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