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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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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少不得跟沈夜瀾說,“你說這丫頭如何想的?”

沈夜瀾今日才將那些船工送到朱仙縣裡,他們都是水裡的好手,殺掉實在是可惜,也算是威逼利誘,總算將他們收服,為M所用。

而且禹州那邊的探子送來了訊息,山鬼已經往南海郡方向來了,此刻指不定已經在沿海哪座小島上待著,他這裡正忙著安排斥候去打探。

所以聽到孟茯的話,哪裡顧得上這些兒女情長,“你管她如何想的,這種事情外人不好插手,你莫要去多管,到時候多安慰安慰她就是了。”

孟茯聽到他這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行吧,你這倒是實在,我等著安慰她就是了。”見沈夜瀾盯著這堪輿圖看了半響,“海盜要來了麼?我昨天才聽到劍香提了幾句,說好幾個海賊團伙呢,最厲害的叫什麼山鬼。”

沈夜瀾將碳筆在沿海岸線的幾座小島上勾了個圈,“嗯,我琢磨著應該已經到了,我們兵將雖然還沒有什麼實戰經驗,但勝在武器和衣甲之上,此事也瞞不住,他們應該早就收到訊息,不會貿然行動,所以會讓別的海賊團先來試一試水。”

其實沈夜瀾也不想與山鬼動手,他這些將士們也需要人來練手,那些小海賊團正好稱了他的意。

打仗的事情孟茯是不懂,但她知道這個世界雖然有□□,可是卻還沒火炮,南海郡的將士才不過幾萬罷了,那些個海賊團的人加起來,是這南海郡所有將士的五六倍,便是在這拼人頭上,也敵不過。

於是便試著建議,“就沒有想過用□□麼?”船上基本都是弩炮,可說白了就是投石機罷了,即便是投中了,砸破了對方的船隻,可是一艘船上也不可能帶多少石彈啊?

“你說的是飛火麼?”沈夜瀾挑眉,他還真想過,這用於海戰上,的確十分好用,所以他也召集了不少擅於□□研製的人來製作。

卻見孟茯搖著頭,不知道怎麼跟沈夜瀾說大炮或者是□□地雷,說多了沈夜瀾那樣聰明,肯定會懷疑自M為什麼知道這麼多?這跟種菜不一樣。

自M要說是從書裡看來的,可信度也不大,自M看過的書能有沈夜瀾看過的多麼?他那才叫真正的博覽群書,連小春宮文都沒落下過。

於是打了半響的腹稿,小心翼翼地措詞,“不是啊,我只是想著小小一個鞭炮若是落在人的身上,還能將人炸得皮肉橫飛,那若是做出大的鞭炮來,豈不是可以開山炸船?”

沈夜瀾聞言,怔了一怔,旋即表情變得興奮起來,放下手裡的炭筆,轉身欣喜若狂地扶著孟茯的肩膀,“阿茯,你怎這樣聰明呢?是啊,如果能製造出威力是鞭炮百倍的鞭炮來,到時候點燃引線用弩炮打到對面的船上,那船不得被炸開麼?”

但是沈夜瀾單是想一想,就覺得太恐怖了,那樣哪裡還用打仗?一個大型鞭炮就能將對方的船隻炸飛。

船都炸飛了,上面的海賊還能完好無缺麼?

若真能製出這樣的大型鞭炮,那收服金遼奪去的疆土,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麼?

“不是我聰明,是我在街上聽小孩子們吵架說的。”她這話還真不是糊弄沈夜瀾的,前幾天從南城菜園子回來,聽到幾個孩子爭吵。

甲說用鞭炮炸乙家的房子。

但是鞭炮哪裡有這威力?不過如果鞭炮的威力被放大無數倍呢?

沈夜瀾還真動了這心思,但是他也意識到這個問題,自M如果真做出來,那別的國家也能做出來,只是在時間問題上拔了。

除非自M一直能研製出比他們還要厲害的武器,不然就沒有辦法將他們永遠壓制。

而且殺傷性如此厲害,若是真用了,對百姓不見得是什麼好事情。

可如果不做,有朝一日總會有人想到。

與其對方捷足先登,倒不如讓自M先來做這祖師爺。

所以心下立即就有了這主意,明日親自去軍營一趟。

孟茯也不曉得自M這建議他到底採納了沒,起了疑心沒,只同他問起柳婉兒的事情,“那柳家姑侄,可是有訊息?”

沈夜瀾算著時間,打發去潿洲的人應該已經到了,但介於從前的經驗,他不大相信能將那姑侄倆抓到。

所以,他都沒讓人抓,只覺得這姑侄倆實在是詭異得很,讓人直接殺了,不可猶豫半分。

“眼下應該才到,興許再過十來天,就能得訊息了。”

而此時此刻,沈夜瀾打發來的人的確才進潿洲城。

但潿洲城裡過一段安逸富貴日子的柳婉兒如今花容失色,精緻的茶盅碎了一地,柳煙渾身發抖地站在一旁,“婉兒,咱們快逃吧。”

就在盞茶之前,她才收到訊息,沈九死了。

不但他自M死了,他整艘船都翻在了煙波裡,那一片多霧,快天亮的時候還忽然下了起大雨。

所以他的船隻沉了,沒有引起多大的水花,所有的人都給定為意外。

可是柳婉兒知道,這絕對不是意外,因為本該跟著船隻一起葬身於河底的那些姑娘,竟然出現在南海城的海神廟裡。

還忘記了那幾天發生的事情。

因此柳婉兒十分確定,船不是意外。

可她也沒有證據,單靠著她空口白牙說,即便是找到沈老九的父親道明這其中的蹊蹺之處,自M也不會落下什麼好。

因為從南海城拐賣女人,是她出的主意,讓柳煙去蠱惑沈老九的。

還有三皇子這裡,自M運氣不好,連辦幾件差事都沒成功,他的忍耐度只怕已經到了極限了。

因此聽到柳煙這一次喊逃,她沒有絲毫猶豫,立即贊同道:“走,什麼都別收拾了。”

這住的別院裡,大部份都是三皇子派來盯著她們的人,若是收拾包袱,必然會露出馬腳的。

所以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如同往常一般大大方方出門去。

一切都很順利,就是柳煙太害怕了,滿臉的不安明晃晃的,那樣扎人眼。

幾乎是她姑侄二人出了門,才僱了一輛馬車坐上,就被三皇子的人發現不對勁,追了過來。

那車伕見此,哪裡還做她們的生意?只停下不願意走了。

柳煙急得要下車,可卻這千鈞一髮之際,柳婉兒搶過車伕手裡的馬鞭,一腳將車伕踹下車去,然後瘋狂地趕著車朝城外奔去。

也顧不得前方的街道似乎有行人。

她們在前面逃,三皇子的人在後面追,一路上不知道撞傷了多少人。

等著衝出城門,官道柳婉兒也不敢走,直接上了小山道。

可是走著走著,卻發現不對勁,這山路越來越崎嶇,馬有些力不從心了,而且這路似乎也到了盡頭。

柳婉兒慌了,她不想死,她的夢裡,小侯爺還在等著自M呢。

她還要認親,當今聖上是她的外祖父,她不能死!

她回頭看了一眼馬車裡的柳煙,終於還是下了狠心,“姑姑,如果當初不是我,只怕咱們倆早就餓死在那大旱之年了,對不對?”

山路不平坦,馬車東搖西晃的,馬車裡的柳煙被摔得七暈八素的,聽到她急促的聲音從外傳來,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還是應著她。

柳婉兒聽了,忽然露出笑容,表情十分放鬆,沒了方才的急促擔憂,只說了一句:“既然如此,我沒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了。”還讓她享受了這麼幾年的榮華富貴。

說罷,狠狠地抽了馬背幾鞭,然後自M抱作一團,從馬車上滾下來,連續滾了幾圈才穩住身體,也顧不得身上擦傷摔傷的地方,急忙往旁邊的林子裡藏了進去。

馬車裡的柳煙根本沒聽到柳婉兒最後這句話,只是隨著柳婉兒那狠狠的幾鞭甩出去,馬車跑得越快了。

而前面根本就沒有路。

但馬卻已經被柳婉兒抽得發狂了,壓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後面,追捕他們的人也追來了,見著前面的馬車仍舊不停歇地朝前面跑,也急了,有人大喊:“她們瘋了麼?前面是懸崖!”

卻不曉得,那馬車裡如今只有不知情的柳煙一個人罷了。

柳婉兒早在前一刻他們視線還沒露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忍痛跳車逃到旁邊的林子裡去了。

而馬車裡的柳煙覺得馬車越來越不對勁了,她整個人像是有被什麼強大的力量吸引了一般,朝著車外飛出去。

纖廋的身體撞開車簾,入目的卻是萬丈深淵,腳底一片虛空。

“啊……!”慘絕人寰的叫聲自崖下與馬兒痛苦的嘶鳴聲交雜著穿上來。

崖上一片混亂,顯然三皇子的這些人也沒想到,她們姑侄倆居然掉下崖了。

“不行,殿下說過那柳婉兒陰險狡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說著,便打算去崖下看。

卻聽其中一個熟悉此處地裡環境的人說道:“下面是河,屍體若是能衝到下流還好,若是沉了河底,咱們還要撈出來麼?”

“不管如何,都要去看!”

隨著這話聲,追殺她們姑侄倆的幾人紛紛上了馬,很快馬蹄聲響起,人便離開了。

躺在那灌木林裡柳婉兒卻不敢動,生怕對方是炸她。

所以一直躺在灌木林裡,直至個把時辰,那夕陽斜照,她才確定那些人真的去了下面尋找自M和姑姑的屍體。

於是才從灌木叢裡出來。

兩條腿和手臂都不同程度擦傷,但是好在沒傷到骨頭,她從馬車上跳下來的時候,把自M抱成團,護著臉,而且還在地上滾了幾圈。

因此其實沒有多大的傷害,但因為經過這一路的驚險逃難,如今她已是精疲力盡。

只想找個地方休息。

城裡是斷然不敢去的,所以取姑姑埋藏的那些錢財,也不能急在一時。

因此她現在只能往這山裡的人家去。

沿著小路,也不曉得走了多久,天色已經暗下來,伸手快看不見五指了,耳邊全是嗡嗡的蚊子聲音,她忽然聽到嗚嗚咽咽的哭聲。

柳婉兒嚇了一跳,以為遇著了鬼。

可是隨即一想,現在的自M和鬼又有什麼區別?有什麼可怕的?

便壯著膽子尋聲而去,卻見那路邊有一座新建的墳塋,一個對夫妻在墳前祭奠,正在墳塋前燒著紙錢。

女人哭得傷心欲絕,男人是站著的,表情看不清楚,只聽他勸著那女人,“走吧,是梨花的命不好,怨不得咱們這做父母的人,何況這十年裡,咱們也沒短缺她什麼,實在是她沒有那個好命。”

男人說完這話,女人卻是哭得更傷心了,一邊一哭一邊喊:“我的梨花,為孃的梨花啊,你怎麼能這樣忍心就拋下爹孃走了呢?”

幾番哭訴,那男人見天色確實很晚了,便將哭得不能自M的女人拽著走了。

柳婉兒躲在樹後等了半響,確定他們已經走了,急忙跑到墳前撿起墳前的供品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等吃完了後,總算覺得有了不少精神,回頭朝這立著的木板碑上看去,藉著墳前兩支還未燃盡的蠟燭,能瞧見幾個歪歪斜斜的字。

“愛女胡梨花。”梨花的梨花還少了幾,顯然是不識字的莊稼人。

柳婉兒的腦子裡不禁蹦出在懸崖上聽到的那些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如果找不到自M的屍體,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自M就算能用別人的身份活下去,但始終都不安全。

她不免將目光放到這做嶄新的墳塋上,方才聽那男人說,這女孩十歲,和自M差不多年紀。

既如此,自M何不用她的屍體來代替自M?反正那下面是河,也許自M掉下去臉摔壞了,再往河裡泡上幾天,早變形了,他們哪裡能認出來?

想到此,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反正就想以絕後患。

所以徒手挖墳,也不覺得身上被擦傷的地方疼痛了。

這胡梨花才死一天,因為是孩子所以並不辦喪,家裡貧窮也沒有棺材,只用一卷席子裹了。

倒給柳婉兒省了不少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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