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是一種常人不可捉摸的東西。

即使是肆號他這樣的瘋子科學家，極盡一界之力，到最後也只是堪堪觸碰到那層邊緣而已。

這趟通往未來的旅途剛出發便遇上了時空亂流。

“唯獨只有在這種時候，才能感受到維度這種東西的真實存在。”

儘管在出發之前就已經對所有可能會出現的所有情況做出了假設，此時的李欣曦依舊感受到了強烈的擠壓感。

“小沐……你……”

恍惚之間，她回想起了一個久久未有提及的親密暱稱，在後者耳畔飄忽響起。

這是一種介於真實與虛幻之中的奇妙狀態，在時間源質的推動下，連記憶都將變得混亂不堪。

李曦欣好似記起了她第一次見到肆號時的情景。

那時候他還是個少年，她卻已然成為了實驗品。

當然，成為帝國的最尖端實驗品，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值得羨慕的存在。

“那麼……你小子究竟找我有什麼事？”

茂密的樹蔭下，紅衣少女眉目冷淡，瞪向對面少年。

“大人說……讓柒號你過去……說是下一輪的藥物試驗已經開始了。”

少年捏著衣角，聲音細微，不敢抬頭。

“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有事快說，有屁快放。”

李曦欣聞言冷眉，止住了原本已然轉身的步伐，

“柒號……我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你好相似，像是似曾相識，又像是從未見過。”

“柒號……”

“看來陳沐你是腦子出問題了吧，怪不得最近都不在你身上實驗。”

紅衣少女沉默數秒，最終轉身白了後者一眼，這才重新邁出腳步。

“實驗所帶來的惡劣影響是不可挽回的，即使是我，也會……偶爾有這麼一種感覺。”

……

時間點回到現在。

“已檢測到柒號生命體徵產生波動，正在進行相關調整中……”

封閉的駕駛艙內，李曦欣在各種營養液中醒來，眼神恍惚不定。

“如果感覺不舒服的話，就儘量深呼吸吧。”

“即使在實驗開始之前就已經針對過血肉之軀做出了調整，依舊還是發生了此類情況。”

“只能說，時間的力量是在是太玄奧了。”

“唰！”

在肆號的引導下，李曦欣將心緒平緩下來，看向遠方的薄薄迷霧。

它們此刻彷彿是在一個個世界泡的夾層中穿梭，不僅可以瞥見低維的幻妙景象，連高維的世界泡也可瞥見一抹幻影。

“小曦，你以前有沒有想過，即使是我們日常所接觸的書本，虛擬遊戲，以及各種各樣的影視。其實也早已因為人類的作用而產生了對應的低等位面。”

“就像是那個我之前一直喜歡玩的遊戲殭屍大戰植物一樣，裡面的那個瘋狂科學家戴夫竟然也真的存在。”

“戴夫？你還有臉說別人是瘋子，你自己什麼樣心裡沒點數嗎？”

李曦欣聞言順著肆號方向望去，竟然真的瞥見了不遠處某個世界泡中景象。

頭戴歪帽的戴夫嘴裡正叭叭不停，一本正經的搗鼓著手中奇怪發明。

“這些一條條的世界線和時間線，好像在最後都匯聚到了一起。”

未有觀察多久，李曦欣忽的察覺到了一個驚人事實，猛然一驚。

“的確……”，相對於她此時狀態，肆號則是顯得相當冷靜。

這個已經將自己身體給通體改成了機器的瘋狂科學家似乎沒有受到這趟時空旅行的影響，甚至還饒有心致的隔著世界泡和戴夫打了個招呼。

“即使在我們的世界裡進行一萬年一一億年的研究，也抵不上真正來到此處走上一遭。”

“高維與低維的融合，時間與世界的交錯，沒有人會知道這樣的旅途究竟通往何方。”

【叮！檢測到虛擬運算量過大，已開啟均衡模式，正在進行可能性分析……】

與其相對。

從剛才起就已然陷入沉默的小九卻是在此刻出聲，並將聲音給轉換成了冰冷的機械語調。

【剩餘時間源質存量：2KG】

【目前所處時間線：2130年，預訂時間線：2330年】

【目前所處世界線：未知……】

【抵達成功率：0.17％】

【返回成功率：2.38％】

“即使是這樣充滿不確定性的旅行，肆號你還要繼續下去嗎？”

李曦欣輕聲發問，眼眸閃閃，將聲音給壓得很低。

“我好像記起來了一些東西……”

肆號忽的迴應出聲，反身向背後望去。

“不知為何，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感覺，關於這條貫穿過去、現在與未來的時間長河，好像就是我自己本身。”

“生死相融，融於夢中，維度交錯，世界融合。”

機械體陳沐驀的開始自顧自的唸叨起來。

“似乎……又好像還差點什麼？”

他猛然皺眉，抬頭，目光穿透身後那一連串的由世界泡所構成的長線。

一顆蔚藍色的星球映照在其此時瞳孔之中，令他不由得加重了呼吸。

“那顆星球！”

“小九！調頭！往那顆星球方向！”

肆號忽然N發瘋了一般的大叫，整個機械身軀都瞬間冒出蒸汽來。

“是藍星！和紅星相對的平行世界！”

“時間長河的死之本源在我體內，而生之本源依舊在那處輪迴！”

“陳沐！你說什麼？”

李曦欣亦是美眸瞪大，一臉吃驚。

“我想起來了！一切都想起來了！生和死的交錯，夢和生死的融合！”

此時的肆號顯得極為激動，甚至連一旁的李曦欣都不願再理會。

下一秒。

他在後者震驚神色中伸出手臂，往自己心口狠狠一挖，掏出個還在不斷跳動的心臟來。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了，李曦欣只能聽得見陳沐他心臟嘭嘭跳動的聲音。

“這是……？”，少女遲疑許久，最終還是試探著詢問出聲。

“我的心臟，又可以稱之其為死之本源。”

陳沐最後望了李曦欣一眼，隨即將那顆心臟塞入身後能源艙中，以淺淺的一層時間源質將其包裹。

在完成這個動作之後，他竟是果斷按下了駕駛艙的分離按鈕，將自己的那一截與後者隔斷開來。

“肆號……你這是……？”

李曦欣已然完全應對不了此時眼前的情景，只覺得眼前一黑，驀的悶頭栽倒下去。

然而最後於他耳畔響起的，卻是肆號那聲七分懷念三分悲切的長聲嘆息。

“肆都已經記起來了，叄卻依舊不見蹤影。柒還在迷茫徘徊，輪迴還在繼續。”

“以前都是你在無窮輪迴的夢中尋我，這次就換成我，真正淪為死之本源吧。”

“汐與沫，過去與未來，時間與夢境，一切的一切都應該被打破，就在藍星。”

“真希望……能看到你再次在我面前跳上一次呢。

“為汐飾紅，為沫及白。”

“嫁衣過去，婚紗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