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裡側挪了挪，顧清霜藉著油燈的幽光簡單盥洗後吹熄了燈，過去躺。阿詩默了會，“姐姐，我當真有些心疼你。”

??顧清霜：“嗯？”

??“姐姐這樣拼，值得？”黑暗之中，女低語幽幽，“後宮也不是什福地洞天。姐姐如就拼得這樣累，來日更只有日日驚心不斷，行錯一步就是萬劫不復。我……我還是盼著姐姐平平安安的。”

??顧清霜沉默須臾：“我這樣，也是為了平平安安的。”

??“姐姐……”阿詩啞了啞，在黑暗中看向她，隱隱約約地看到張堅定篤然的側臉。

??想想顧清霜歷過的事，她就勸不了。

??顧清霜的家人都死了，死在了去年初夏的水災裡。此事說來實在諷刺，宮中多宮女心中期盼的不過是熬到宮那一天平平安安地回家去，闔家團圓，粗茶淡飯地過完這一生也覺喜樂。

??有時候，偏就連這種看似簡單的心願也達不成。再深想一些，那些熬去與家人團聚的宮女，其實也未必有命扛過一場天災。

??這世上，事總與願違。小心苟活地度日與披荊斬棘地殺去，究竟哪一樣更搏得一份“平安”，很說不準。

??阿詩無聲輕喟：“反正不論姐姐怎想，我陪著姐姐。”

??若沒有顧清霜，她在進宮剛半年那會就因為無意中弄髒了一位正得勢的小嬪妃的鞋襪被打死了。她懂得不多，但她懂得報恩。

??顧清霜沒開，其實若阿詩肯聽勸，她真希望她別跟著她。這條路註定兇險，她沒想帶著旁人涉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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