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這是重逢之後阿姐最常問他的一個問題,他也經常捫心自問他意欲何為,想起蠡河那屍骨遍地,血流成河的畫面,他就恨不得將謝宵千刀萬剮。
可是阿姐那句話說的對,這麼死實在是太便宜他了,他要將他最珍視的,撕碎在他面前,最看重的,全部踩在腳下,最寶貴的,一點點的摧毀。
他要他萬劫不復,要他江山傾頹,要他一手創立的大渝盛世分崩離析,要整個謝氏皇族為蠡河數萬成家軍將士陪葬。
這一切的實現不僅需要契機,他更需要一把“鑰匙”……
阿姐正是這把最好的“鑰匙”!
這六年他蟄伏玉溪山,甚至不惜手刃恩人,鳩佔鵲巢,為得就是能細緻的打磨這把“鑰匙”,要它嚴絲合縫的開啟那道大門,傾覆整個大渝王朝。
而他阿姐還對謝宵有情,他為何不善加利用呢?
畢竟得成比目何辭死,願為鴛鴦不作仙,這是謝宵曾許下的誓言啊。
成碧看著溫澤,目光中滿是憐愛,“報仇的事我來,這宸宮就像是那吃人的魔窟,你應該出宮去,回玉溪山回江淮,去哪裡都好~”她語重心長,這幾日提心吊膽,可以說是操碎了心。
“阿姐,雲麾將軍成琢早已經死在了蠡河戰場上,和燕雲十八騎和數萬成家軍的屍骨埋在了蠡河的山嵐間……六年過去了,我如今是謝宵親封的‘護國法師’,我要做什麼沒人能阻攔!”
她雖然是長姐,但溫澤的性子從小就軸得很,可真真是隨了他的乳名,“你啊還真是韌得很,也犟得很。”
窗前夜涼如水,溫澤卻突然回頭問她:“阿姐,如果老天再給你一次機會的話,你還會選擇嫁給謝宵,入主中宮嗎?”
成碧沉默了許久,一身青衫端坐那裡,如臨花照水般沉靜又從容。
她說:“我不知道。”
溫澤並不意外,他道:“若是日後你選擇恨我,阿姐我並不後悔今日所為。”
“阿韌……”
迴應她的卻只有那出塵若仙,卻步伐沉重的背影。
地宮碧落。
原本應該好生休息的謝宵負手靜立,看著水晶棺裡那如玉一樣的面容,而原本應該被關押在暴室等候發落的豔穠,卻出現在這裡。
“九霄族聖女豔穠參見陛下。”
“聖女不必多禮,與朕行針吧。”
他走去靜室那邊的床榻躺下,豔穠緊跟身後,而推門而入之後,出了謝宵身邊的阮顯在之外,竟還有一仙風道骨的白髮長鬍子老頭。
此人便是揚名天下的杏林國手陳鶴九。
豔穠手中的針袋攤開,銀針長且鋒利,讓人有些膽寒,尤其是這些長針要全部刺入他周身四十九處大穴,一處出了問題,前面數年的努力功虧一簣不說,更是大損他的身體安泰,尤其是他剛解劇毒。
“陛下身子虛弱,又日日放血,不如過段時日再行針。”阮顯甚至擔憂。
謝宵卻一意孤行:“不必多言,朕意已決。”
豔穠手捻長針,也頗是猶豫:“陛下身中的‘蝕骨情絲’已用藥物壓制數年,我這長針需入肉七分以上,陛下鐵骨錚錚疼痛尚能忍的,只是這套針法極其損耗人的元氣,想必不必急在這一時……”
豔穠聲音雖是嬌柔,但眉眼那絲勾人的諂媚卻不見了蹤影,態度認真,語氣恭敬。
陳鶴九問:“豔穠姑娘,難道這‘蝕骨情絲’便只有這一種解法嗎?”
“陳大夫不知,‘蝕骨情絲’這種情花只有我九霄族聖女才能種出,其培植過程同冬蟲夏草有異曲同工之妙,冬為蟲夏為草,所以‘蝕骨情絲’也叫‘情絲繞’,是西南特有的蠱毒。”
陳鶴九大驚:“我也曾聽說‘情絲繞’這種蠱毒,著實腌臢,那不是你們九霄族用來懲戒失貞不潔的聖女嗎?陛下為何會身染此等惡蠱?”
豔穠手裡的銀針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先跟陳鶴九與阮顯解釋清楚,畢竟待會行針她需要人來配合,而何為“蝕骨情絲”謝宵早已知悉。
“您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情絲繞’發作時堪比服食最烈的春藥,不與人交合便如烈火焚身,能把自己活活燒死我也是親眼見過的,種此蠱的女子如同娼婦,夜御數男,直到陰氣洩盡,油盡燈枯,而夏花‘蝕骨情絲’卻與冬蟲‘情絲繞’截然不同。”
“‘蝕骨情絲’擾人心神,亂人心魄,最重要的是它可以除舊愛,忘新歡,讓男人只鍾情於那一人,因為‘蝕骨情絲’是先前一位九霄族聖女拿心頭血每日澆灌,拿來‘綁’變心的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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